千钧一发之际,陆空下意识就站出来:“等一……”虽然不知道易缇究竟想做些什么,但他信任她。
然而真正出手的人却不是他。
或者说,他还没来得及出手,一切就结束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楚妍的双手连同身体就被几缕黑色的发丝牢牢缠绕住,那柄原本火光闪耀的短刀随之坠|落在地,失去了灵气的维持,火焰随之熄灭。
“你给我放开!”猝不及防之下就被抓住的楚妍拼命挣扎间,身上蓦然燃烧起熊熊的火焰,制作时使用了特殊防火材料的衣物虽然分毫无损,周围的木制家具却已然被点燃,地板也有了被熏黑的痕迹。毫无疑问,她想借此将身上的发丝弄断,“放开!”可令人惊讶的是,那看似脆弱的发丝居然丝毫没有被燃烧的迹象,就好像它根本就不是头发一样。
“抱歉,”头发的主人一脸诚恳地注视着她,轻声说道,“但我不会让你妨碍小缇的。”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几乎让人来不及反应。
已然跑到金丝雪纹草边的易缇看到这情况,立刻解除了身上的敛息之术,灵气从身体中蔓延了出来。自从学会敛息之术之后,她几乎时时刻刻都保持着“普通人”的状态,却也忘记了,在正常情况下虽然能“泯然众人”,但在修真者聚会时,没有任何灵气的人才是最特殊的那个。
若非如此,也不会刚才的误会。
她将自身蔓延出的灵气保持在练气期的水准,因为筑基期的修士毫无疑问会对他人带来威压感,她还不想太引人注目。
楚妍果然停下了动作,瞳孔微缩:“你……也是修真者?”
易缇没有开口,与其用言语解释,倒不如干脆地用行动表达。
下一秒,她的掌心出现了一团绿色的灵液,手指轻弹之间,它便落到了花盆之中。
紧接着,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原本还只是嫩芽的草药居然瞬间伸展开了身体,简直好像属于它的时间被调快了一样。
陆空瞪大眼睛,虽然早有预料,但他没想到她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石景乐看来依旧是一副懒散的表情,却没发觉一直紧抓在手中的烟盒已然掉落在了地上。
一直刻意减弱存在感、观察着几位“年轻人”的陆老爷子微微挑眉,若有所思地勾起嘴角。
反应最大的当属同为灵植师的楚妍,她张开嘴巴,连原本束缚住她的发丝已然缩回去都没注意到,喃喃低语:“这怎么可能……”
而早已见证过“奇迹”的塞西尔恐怕是众人中最为淡定的一位了。话又说回来,他似乎无论何时都挺淡定的。
随着灵液不断地滴落,原本还只刚刚冒芽的金丝雪纹草很快就有了成熟的迹象。而她的丹田下意识地运转着,不断吸收外界的灵气补充所缺失的成分。一时之间,其他人居然有种四周的灵气被吸纳一空的感觉。
这种罕见的事情他们并非没有见过,只是,当它出现在一位年轻女性的身上时,就怎么都不太对劲了。
“陆……”易缇原本是想喊陆老爷子的,但想了半天,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才好,于是果断中途易辙,“空!药方的其他草药在哪里?”
“啊?哦,对!老爷子,在哪里?”
陆文瑞拍了拍手掌,下一秒,口中叼着一只篮子的阿蒜出现在了门口,并快步跑到了几人的中央。小篮子中放着几只玉盒,毫无疑问,草药就被保存在其中。除此之外,还有几只小药瓶。
看着这些已经被采摘下的草药,易缇微皱了下眉头,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在习惯每次取走药液再反哺对方后,她对于这种直接将药草收割的行为有着下意识的反感。
但现在明显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了。
她手指微动间,几团绿色的液体便浮现在了玉盒的上方。
从只有一位草药难以寻找就可以看出,这副药方只属于初级的范畴。好在阿姜的灵魂应该只是轻微受损,否则也不会撑了这么久,所以用它是完全可以治愈的。这种药水对于早已习惯配置的易缇来说并不是多大的问题,很快,配置好的药液就顺着她的手指滑入了瓷瓶中。
她随手盖上盖子,将瓶子放到花盆边:“好了。”
“好、好了?”最先反应过来的陆小空有点傻眼:“这就好了?”他还以为会更酷炫一点,结果她就稍微动了几下,把一团又一团的液体混在一起……这就结束了?
如果不是打心眼里觉得她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他几乎要大喊“你逗我?”了。
易缇一边用灵液反哺着因为被抽取了精华而显得萎靡的金丝雪纹草,一边颇为无语地说道:“那你还想怎样?”让她头贴符纸来回蹦跶吗?
“额……那接下来怎么办?”
“……喝啊。”难道拿来洗澡吗?
“哦哦,”陆空拿起瓶子,举到一半顿住,“不对,不是给我喝,是给阿姜!”
易缇:“……”真是被这货蠢哭了。
于是,他带着阿葱和阿蒜奔向了里屋,将小伙伴留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刚才还不觉得什么,一旦结束了手上的事,易缇就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她左右看了眼,目光最后落到了自家外星人的身上——塞西尔,救命!
立即接受到了求救信号的青年马上开始了救援行为,只见他发丝微动,而后居然将易缇整个地缠绕了起来,简直像是一只掉进墨水里的蚕宝宝。
其余人:“……”
紧接着,他们目光呆滞地看着这只漆黑的蚕宝宝被拖跑了……拖跑了……拖跑了……
追还是不追,这是个问题!
沉默良久后,陆老爷子蓦然发出一声轻笑,打破了屋中的沉寂。他表情似怀念般低低出声:“真不愧是那个家伙的弟子。”之前他还觉得她太过腼腆,现在看来这“不走寻常路”的功夫倒真的是与那女人如出一辙。
石景乐脚尖轻点地上的烟盒,将它挑起来抓住,手指轻弹底部,叼起一支烟。火光闪烁间,若有所思。
“那个家伙?”楚妍脸色猛变,“她就是‘橙’的弟子?”那个……不愿意教授她的“橙”另外收的弟子?
且不论这边的“各方心思”,作为当事人的易缇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拼命地拉扯着裹缠着自己的头发:“你做什么呀!”
已然带着她回到屋中的塞西尔停下脚步,将怀中的蚕宝宝放到地上,发丝松开,认真地回答说:“这样其他人就看不到你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当时小缇心中想的应该是“别这么看我成吗?我可以消失吗?”,所以他才做出了这样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