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都是些少有读书的,不懂国法,个个被老爷吓着了,全部都闭了嘴。
林玉成刚刚把这些脏事抹平,就接到有人通风报信,说官府来拿人了!
他起初还以为是林家的事暴露了,后来他一琢磨,回书房翻账本,发现账本全没了!
这可是当初他吞并杨氏家财的证据!
他眼皮跳个不停,这样的大罪若是被官府晓得,过来捉拿,少不了一死,更何况他府里刚刚还闹出人命,安尘大法师还被他关押了!
他最先想到的银票,而后想到的是书丹。
他赶紧把银票揣在怀里,立刻命人备了马车,接着就往书丹的院子里跑去。
他可以带着这名美人,揣着钱财去天涯海角,是时换个身份又是一名干干净净的老爷,还不会有人指指点点说他娶了妹妹。
书丹的院门被重重打开,林玉成双目通红,像一头疯狂的野兽。
院子里的美人像是被惊着了的小鹿,立刻退了一步。
她这个模样会莫名激起男人心底的恶念,越是美丽干净的东西,就越想弄脏,越想占有,而他此时此刻已经被逼到了绝境边缘,什么道德、什么伪装,通通撕了开来。
“乖宝儿,到哥哥这里来,哥哥带你去玩。”他的眼睛浑浊而疯狂,他猛地一扑,娇软可人的美人儿又躲开了。
“你才不是我哥哥!你是坏人!你是恶鬼!你害死了我爹爹和娘亲,林家上下一百二十口人,全部被你害死!”书丹一边哭一边躲,她实在是灵巧极了,林玉成从来不知道这个娇滴滴的美人跑得这样快,她甚至跑出了院子,慌不择路的进了杨心的院子。
院门“咯吱”一声,被他推开,腐朽的门终于倒了下来,宛如被追捕的可怜幼兽一般的红衣美人跌跌撞撞跑进了他死去的夫人的屋子里,他的眼皮猛然跳了起来,一如那日第一眼见到书丹的时候一样,他的眼皮跳得那样快。
日头终于坠落,在半明半昧的光线下院子里的景物开始模糊,风突然席卷吹来,他的脸被风重重一刮,仿佛被什么扇了个巴掌。
“书丹!”
他阴着脸跟了过去,他把门一开,只看见一个红衣美人静静地站着,光线昏暗极了,他猛然吓了一跳——
杨心就是死在这里。
他暗暗压着浮躁烦躁,把耐心挤出来,哄诱着轻声开口:“来,到哥哥这里来,有官兵要来了,若是不走,你会被官府抓去。”
“你不是我哥哥。”
他听见美人这样说。
她声音冷冷清清,她的脸在明暗不定的阴影里,林玉成看不清他的表情,渐渐暗下来的天让他的戾气突然蹿了出来,他咧开嘴轻轻笑了:“我的乖宝儿,你可真是明事理,咱们俩又不是血亲,算哪门子兄妹?哥哥可从不曾将你当做妹妹,你见哪个哥哥会将府里的贵妾弃之不顾,日日顾着妹妹的?你见哪个兄长,想娶了自己的妹妹?”
他往前走了一步,木格窗的光映出了书丹的眼睛,她的眼睛亮极了,漂亮而晶莹,带着不可置信与世界崩塌的绝望,这一瞬间这位毫不悔改的恶人心脏突然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遥远的记忆里孩童的笑声由远及近传来,奶声奶气喊着“哥哥”的女孩儿弯弯的眼睛在这一刻与眼前倾国倾城的美人极亮的眼重合,他的内心像是被什么重重地压着。
他深吸了一口气,直直地看着她,低声开口:“若你不执意要听那等脏事,便依旧如从前那般单纯开心,我也可如你之愿伪装成温和的兄长许久,久到你有一天会爱上你的兄长。”
他躬身与她持平,只看着她眼睛,口气带着丝哄唤:“我希望你被蒙在鼓里一生一世,日日无忧无虑地笑,你瞧瞧,我也不曾碰你,只等着你主动。你说我要什么人没有,家财万贯玉树临风,又会哄女人,怎的就哄着你这般久?”
“还不是因为喜欢上了你。”
他话一出口,突然一愣,他的心跳动着,想要拥有她的愿望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一刻更强烈,即使她不愿意,即使用什么手段把她捆在他身边,只要她属于他,什么都可以。
他有千百种办法来取悦她,有无数的情话可以说给她听,日日宠着她,要什么给什么,总有一天会回心转意吧?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来了死去的杨心,他此时此刻如醍醐灌顶,忽地就明白了当年杨心对他的种种,他知道她爱他,但他从曾用心体会这样的爱,也理解不了。愿意为一个人做一切?怎么会?怎么会有这种人,人生而孤独,皆是冷漠,怎么会有人全心全意的爱一个人?
但现在他突然就相信了,因为他已经开始忏悔和后怕,若是当年书丹因他作弄林家而死了,那该如何?
他猛然惊出一身冷汗,他想过去摸摸她的脸,但他的手触碰过去,又碰了个空。
仔细想想,这么久了,他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没碰过。
“到哥哥身边来。”他声音哑了起来,“哥哥带你走,去天涯海角,往后你要打我也好,骂我也罢,只要你开心,哥哥都听你的。”
天色终于完全暗了下来,屋子里越来越冷,像有什么蚀骨的阴气渐渐蔓延。
被阴影掩盖的美人轻轻笑了一声,仿若有迷人的幽香在暗处氤氤氲氲,她的声音轻极了:“那么哥哥,如果我想要你的命呢?”
屋子里陈旧的白烛猛然被点起,灯火旁的绝世美人坐在床沿上,一双美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只有这样,我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