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放心,包在我身上!”
孤魂野鬼们和小余都紧张得很,俱都瞪大了灰白的眼睛、伸长了脖子过去看,因为太认真,血泪都快流下来了,看起来愈发阴森恐怖。
真渡:……
净行眼睁睁看着一个小鬼头伸出了一只手苍白僵硬的手,他的手是虚无的,指甲青乌黑,直接穿过了真渡的脸颊,半只手都陷在了他的皮肤里,也不知道是摸到了哪里,摸索了半晌,只见真渡噗地一声,一口米饭吐了出来,他剧烈咳嗽起来,总算是回过了气儿,啪嗒一下,有气无力的趴在了桌子上。
哇,人真的是救回来了!
孤魂野鬼们高兴得直蹦跶,他们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除了飘飘荡荡还能这么有用,“哇哇哇好厉害啊,原来我们还能抠米饭啊!”
“那是,我也没想到我这么厉害呢,以后要是谁噎着了,尽管来找我。”
“嘿,我不是经常听说有小娃娃吃糖吃花生被噎着吗?要不你以后去医院干活,有事儿没事儿抠一下,你这也算是做好事积善德,你多抠个十几二十个,多积累个几年,极少成多,没准儿等你去地界就能走个后门了!”
“哇,不是,还能这样?”
“那我以后没事儿闲得无聊了就去医院给人抠喉咙,反正我闲得很,一天天的除了游荡也没别的事儿做了。”
几只孤魂野鬼越说越起劲,恨不得现在就去医院给人抠花生抠糖抠鱼刺抠米饭去。
真渡光秃秃的圆脑袋埋在臂弯里,忍不住流下了屈辱的眼泪。
净行:“……”
净空:“……”
余家三兄弟傻呆呆的模样,看着真渡小师父莫名其妙就转危为安了,感觉这一天经历的就像在拍电影似的:“……这是抠出来了吗?”
“好、好像是?饭是吐出来了。”
“谁抠的啊?我们爸?”
余老二双手合十对着四周拜了拜,“辛、辛苦你们了啊。”
这话刚说话,就感觉一股阴风吹来,吹得他们打了个哆嗦,抱紧自己瑟瑟发抖,一时间面露苦色,难道他们说错话了?
顾飞音很满意的点点头,她就说她的想法不会错,叮嘱的说:“慢慢吃,不着急啊,锅里还有,对?”
余家三兄弟连连点头说:“有有有,锅里还有好多,小师父你不够的话我再给你添一碗?”
真渡:“……”
不,我不急,我一点儿都不急,该死的狗老天!
……
这一顿午饭吃得热热闹闹、鸡飞狗跳,真渡还没吃饱,这会儿抱着碗筷一口一口吃得小心,那模样,就跟吃的是针尖似的,就怕一不小心给嘴巴扎出血来。净空也不敢再和真渡说话了,他是真没见过这么倒霉催的人,又一次被刷新了认知。
就连净行也忍不住多看了真渡几眼,道:“我师父算命很准,不如找我师父算算你的命格?或许他能帮你。”
真渡道:“多谢师兄好意,不过我是师父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不知道具体的生辰八字,算了只怕也不准。”
净空说:“我也是我也是,我也是师父捡来的,我们竟然一样的,不过我不像你那么倒霉。”
真渡微微笑道:“冥冥之中自有命数,我现在还活着,就说明我命不该绝。”
净行道:“那你小心些。”
真渡嗯了声,小心翼翼、仔仔细细的小口小口的吃完了一碗米饭,这次没有再呛着,他才终于放下碗筷,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顾飞音也是吃得满嘴流油一本满足,她觉得她晚饭都不用吃了,能在山上跑几个来回。孤魂野鬼们更是吃得畅快,吃了个肚子溜圆,直说这一顿能支撑他们度过三五六个春秋,现在都还回味无穷呢,当然这一切都得感谢小余,是个热情好客的好鬼了。
小余:……
余大爷翻了个白眼,又瞪了几个儿子一眼,瞪得他们只觉浑身阴嗖嗖的左看右看,一脸高兴的说难道他们爸过来找他们了?余大爷暗暗骂了句蠢蛋,懒得看他们了。
真渡起身走到顾飞音身边,含笑道:“顾施主,多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顾飞音点点头说:“也谢谢他,是他帮你抠出来的。”
被顾飞音拉出来的小鬼头骄傲的挺起了胸膛:“不用谢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
真渡嘴角抽了一下,光秃秃的脑袋看起来都没刚才那么亮了:“多谢,我这就念《地藏经》为你祈福。”
《地藏经》?小鬼头白白的脸色更白了,天知道他最怕的就是和尚念经了,那还是算了,他一点儿都不想被超度,与其搁这儿听和尚念经,那还不如去医院多抠几个喉咙什么的。
净行和净空也走了过来,他看了看虚着一双黑镜的长发女人,对方虚着一双毫无焦距的眼睛,青白的脸上有着些许的阴冷之色。
他对余家三兄弟说:“你们已有贵人相助,我们就先回去了。”他们来就是为了超度余大爷,怕他因为心里怨恨变成厉鬼误入歧途,只是如今余大爷遇到了他的命定贵人,大仇得报,也就不需要他们多此一举了。
余家三兄弟一听小师父要走,还有些心慌慌,毕竟这么多鬼没个大师在身边镇着怎么看怎么心慌,不过到底没多说什么,还亲自把人送到了家门口,顾飞音和三个小和尚同路,她也是要去山上,那座山上刚巧就是白玉寺所在的地方,所以就和他们一道走的。
净行走在后面,看着长发女人牵着一只小鬼头,拄着木棍慢悠悠的走,她的背影看起来很是惬意,大概是吃饱了,整个人看起来悠闲自得得很。
他皱眉垂首,却听“啊——”的一声叫。
啊??
他回头看去,就见真渡趴在地上,净空一脸惊慌的去扶他,嘴里说着真渡师兄你没事儿,真渡手指动了动,嗯,他还活着。
净行:“……”
姓庄的回头瞅了一眼,发出叽叽叽的偷笑来。
顾飞音也回头瞅了一眼,开始为她的十块钱感到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