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这样一个看起来好像只有十五六的少女,会被这个剑术高超的大叔言语恭敬地称为“真人”,又有这种轻功,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吧?假如这些都是穿越神送的大礼包,嗯,再加上这种容貌气质……倒是挺符合。
问题是……如果这样一来,是自己穿到书里了,还是这个少女也穿了秦朝啊?
项少龙思索许久,大着胆子试探道:“天王盖地虎?”
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
这是如今的穿越小说里穿越者认亲最经典的对答切口了!
如果对方真是穿越党,两人联手,日子应该就好过多了吧?!
项少龙心中抱以极大的期待,几乎都要两眼变成小星星了。
瑶光却被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问得皱眉。
诗不像诗,既**故又非隐喻,到底什么意思?
她索性不理,再问一次。
“项壮士如何得知‘武当’名号?”
呃……这……
项少龙感觉对方态度不是很友善,立刻老实回答:“张三丰开创武当一派,座下有七名弟子,并称武当七侠……”
然后有什么来着?
武当派最出名就是在金庸笔下了,倚天屠龙记里张三丰基本是当之无愧的武林第一人!后来其他的武侠小说也常常提到武当派,但是名气远远比不上金老。不过就算在倚天屠龙记里,武当派也不是主角,他哪能记得多少东西。至于历史上的武当派,项少龙就更不可能去考据了!
瑶光闻言不由得一惊。
能说出张三丰的名号和七位师兄,这就不是单纯巧合了。
她有理由认为对方所说的“武当”便是她拜师的“武当”。
能知道这些,先前却不曾江湖有名,对方若当真是在时空间来回,怕是明之后的人士了……
瑶光还想再问,旁边一道惊诧目光投来,她顿时醒悟此刻元宗尚在,实在不是追问的好时机,遂打量项少龙一眼,改口道:“不想项壮士竟知本门故旧,来日可当闲谈。”
瑶光说到此处,也就从屋顶翩然落地,身姿轻盈,落地之时悄无声息,地上尘土都未有触动。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项少龙就觉得对方姿态优美,元宗却能看出这般身法已圆融自如,于轻功一道堪称炉火纯青,不禁击掌而叹:“虽相识数日,清虚真人的轻身功法仍是叫人惊艳不已。原来真人出自武当,难怪当日矢口否认与函谷|道家的联系。”
项少龙惊道:“函谷?莫非是老子骑青牛出函谷的那个函谷?”
元宗本想回答,再看瑶光一眼,却笑着抬手道:“论及道家,还是由清虚真人来讲解吧。”
瑶光摇头叹道:“我已说过,我是道门弟子,并非道家弟子。”
元宗笑道:“清虚真人曾道,天下墨者皆是墨家,那么在我看来,天下道人也就都是道家了。”
项少龙已完全给弄得一头雾水了。
道门道家不是一个意思?怎么听起来好像差别很大?
莫非历史上还有很多没有弄清楚的秘密?
不过他听了这几句话,再仔细端详这一个道家少女的言行,又觉得现代养不出这样的人来,不说容貌身段,只说气质,现代十五六岁的少女正是最年华盛开的时候,怎么可能有这种点尘不惊、由内而外的沉静?
有人说要三代富贵才能养出真正的高贵气质来,项少龙虽然不是什么豪门出身,但他身份特殊,接触的人形形色|色,早就练出一双毒辣的眼光,对方是真斯文还是假正经,基本也就是几眼的工夫,现在仔细看看,这个“少女真人”比他见过的那些权贵世家子女也不逊色,甚至犹有过之。很多豪门贵女都会早早接受形体训练,一颦一笑都有讲究,那样练出来是很动人心弦,只是如果见得多了,就会觉得有点像千篇一律模板化教学的产品。
但眼前这一位少女并非如此。
她动时静时、微笑蹙眉,纯然出乎自然,毫无人工造作痕迹,那一种贵气并非通过衣饰来体现,而是从每一个细节中体现出来,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有着行云流水的气度,自成韵律美感,令人望之心悦。
也正是因为初见时这股气质太过明显,项少龙才会以为这是“神”赠送的气质大礼包,他实在是不相信有人能在十几岁养成这种气质。不过仔细想想,如果是外力强加的东西,总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那种不自然的违和感很难完全抹去,但是这位少女身上最动人之处正在“自然”二字。
项少龙忍不住摸了摸头,心道不会真是武当哪一位弟子莫名其妙穿越了吧?
瑶光被元宗将了一军,反而轻声笑了起来,接道:“天下墨者本该都是墨家,如今却分裂开来,是大不幸。而天下修道者众多,虽同参老庄,又怎能以函谷|道家一概而论?函谷|道家是道门一大派,但天下之大,岂无旁人修道?有心问道即是道者,无有门户之别。”
元宗被说中心事,顿时心中一沉,叹道:“清虚真人一语中的,某无话可说。”
他似乎这才注意到一旁呆立半晌的项少龙,遂勉强笑道,“倒是我疏忽,兄台且洗漱后用些饭菜,我们再来详谈。”
项少龙觉得这大概是他进来之后听到的最好听的一句话了。
两刻之后,项少龙洗漱完毕,刮去胡子,理好头发,换上粗布麻衣,就像脱胎换骨般变了另一个人一般。他此刻吃饱喝足,精神也好得多了,他走出屋外,只觉得天都亮了一些。
元宗再打量项少龙几眼,眼中闪过欣赏神色,招呼道:“兄台定是对方才我与清虚真人之言疑惑不解,此刻不妨坐下详谈。”
院中本无桌椅,只铺了三张席子,差不多围了个三角形出来,只是中间距离有些远罢了。
项少龙站在席子旁边犹豫着,就看到元宗和瑶光已经坐下了,两人都是跪坐,他不得不跟着跪坐下去。才坐了一会儿,项少龙就觉得小腿发麻,心中不免暗想古人真是叼,这样坐也能一坐好久。
元宗咳了一声,开口道:“不瞒兄台,我见兄台一表人才、形貌伟岸,有心结识,不知兄台今后有何打算?”
项少龙有点尴尬地回答:“我其实并不太清楚,只是见步行步,现在我有了衣服,便想拿怀中匕首去换一点钱,最好能买一匹马,把我载到邯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