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担心陛下身体出问题,不过这还是次要的。因为这种情况在杭州时也出现过一次,把摄政王吓得够呛,但醒来后也不见有什么其他不适。
现在要紧的是,她再不醒,到了时辰怎么办?!
不可能跟使节说“对不住啊,我们陛下今儿睡过头了”。
他们一时甚至没法知会摄政王,因为摄政王已先一步会见来客去了。思量再三,王瑾把这件事告诉了麟德贵君和宇文御子,两个人先后赶来,然后一起和宫人陷入了焦虑。
麟德贵君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不知道该怎么办。
宇文客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有两个半时辰。”麟德贵君连呼吸都有点不畅,“陛下醒来还要更衣、梳妆,去大殿的路上也多少要费点时间。”
宇文客抬头问王瑾:“做完这些事最快需要多久?”
“怎么也得……怎么也得两个时辰。”王瑾擦着额上的冷汗道,“朝服繁琐,妆容也要个更讲究,难以省时。”
也就是说,范小圆最迟也要在一个小时内过来。
麟德贵君牙关咬紧,心中直呼,天啊陛下,您快醒醒啊,再不醒就要耽误大事了!
宇文客同样牙关紧咬,心中直呼,天啊小圆,你快睡啊,大晚上的你在干什么啊!
☆、chpater 51. 黑白黑白黑
众人都急得团团转,宇文客最初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应是唯一能帮上的人, 但很快发现其实就算是他, 也无计可施。
——他可以睡过去, 回到范小圆现在正身处的那个世界,但他并没有办法帮她入睡。他们各自住在自己家里,而且又都不是自己住。他溜出自己家或许还算方便,但是三更半夜的,没理由去敲范小圆的家门啊!
时间便这样眨眼到了申时末刻, 相当于四点多。女皇依旧没有醒来, 宫人无计可施, 只能请麟德贵君和宇文御子先行离开, 毕竟他二人也还要参宴。
二十一世纪,范小圆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已然完全懵逼了。
她想逼着自己睡, 但越逼越清醒。时间的流逝让她心里一遍一遍数算自己又浪费了多久、那边大约走到什么时辰了, 恶性循环来得越来越激烈。
她也试过安慰自己, 跟自己说“没关系啦, 反正有摄政王撑场”, 想以此放松精神以便入睡, 可还是无济于事。
最后,她拍床而起:妈的!她拼了!
她于是蹑手蹑脚地溜去了客厅, 打开酒柜,打开手机的手电照着明,虎视眈眈地看向了父上的宝贝们。
干红——12.5度;
百利甜——17度;
龙舌兰——38度;
朗姆——42度;
琴酒——47度。
哎?先前爷爷送来的茅台……
大熙朝, 大殿之中,朝中重臣先一步到了。九阶之上除却御座外一共七席,五个是天子男眷——麟德贵君、宇文御子,外加三个元君人选;另外两个是位极人臣的摄政王和大将军。
七人先后到场后各自坐着,谁也不跟旁人交谈。直至番邦来朝的使节和贵族也到了小半刻,摄政王终于觉出了不对。
她问麟德贵君:“陛下什么时候来?”
——循礼来讲,陛下迟一步来是没错的,但一般不会晚于一刻。
麟德贵君面色发白,竭力镇定道:“陛下应该……起了吧。”
摄政王大惊失色:“什么?!”
二十一世纪,范小圆拧开茅台盖子,拿一次性纸杯倒了大半杯后,又将瓶子放回了原位。
然后,她端着那半杯酒回到卧室,关上门,心情忽而无比悲壮。
她望着窗外迷蒙的夜色,长长一喟:“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然后仰首将酒猛灌下去。
茅台,53度。
辛辣的酒味划过喉咙,感觉无比刺激。范小圆接连被呛了好几下,硬生生撑住才没让自己喷出来。待得最后一口饮下,胸中立时翻起了令她恶心的热意,她忍着不吐,脑海中转而激起了第一阵晕眩。她扶着墙跌跌撞撞地栽到床上,在天旋地转中只有一个念头:妈的,还好明天周六!
大熙朝,在满屋焦灼不已的宫人直勾勾的注视中,女皇突然惊坐起来。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接着,王瑾头一个冲了上去:“陛下,您醒了?!”
“耽误了宫宴是不是?”范小圆急匆匆下榻,“快,更衣梳妆。尽量简单点,端庄大方不出错就好!”
在极度的紧张中,她突然变得格外理智。
先前,所有人告诉她的都是在服饰上绝不能省,否则会叫番邦觉得自己看轻他们,引发外交危机,她也是这样觉得。但现在她突然想到——不对啊,他们上一次来还是三十多年前,三十年的光阴,来的一定不是同一拨人了,首先就无从对比。其次,就算要比,那么时隔三十多年,远在千里之外的异国发生礼制变化,对他们来说应该也很正常吧?
当然,她也不会搞得太朴素,该有的女皇范儿还是要有的!
然后,化着化着妆,她猛地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现在按照时间来算,宴会应该已经开席了。那么她“姗姗迟来”真的比不去好吗?
万一摄政王已经想办法打了圆场,解释清了她不去的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