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斯一愣:“……你还是第一个问我疼不疼的人。”不过说句实话,“确实很疼。”
司诺城忽然笑了,他也说不清为何会心情愉悦,只是觉得当纪斯承认“疼”的时候,感觉他终于有了一丝烟火气。
“我也很疼,感觉去了半条命。”
闻言,纪斯失笑。
司诺城正走在他曾走过的路上,步步趋近他。通过这条路,他仿佛见证了自己从一个人转变到一位神的过程。
这是一种……被追逐的感觉,甚至还有一点奇怪的期待感。只是纪斯不清楚自己是在期待劲敌的成长,期待再与司诺城一战,还是在期待其它?
凡是与自己相关的事情,纪斯都无法算尽。他只是解答司诺城的疑惑,随即静待他进一步变强。
“你的情况,相当于渡‘心魔’。要么堕落成魔鬼,要么觉醒为大能。”纪斯道,“你的灵魂很强大,但身体实力不足。它对你最大的保护,就是先堕落到能承载灵魂力量的地步。所以你魔化了,如果醒不过来,那天就是人类历史的终结。”
“还记得大樊的那名女孩吗?我说过,人要是在觉醒后堕落,才是最可怕的怪物。”
司诺城:……
沉默片刻,他诚恳道:“谢谢。”
纪斯一顿。没多久,他与司诺城又转入了问答模式:“中阴身吗?”
“人类走向死亡,脱离身体成为魂魄,这是‘阴’。为‘阴’时,需要理清因果,或是被因果牵引着投入母腹,成为‘中阴身’。女子十月怀胎产子,就是‘中阴’转到‘阳’的体现。”
“灵体修得‘中阴’不容易,故而堕胎会有业力,这是男女双方都要承受的东西。故而,不要因为欲而随意成为‘父母’,要觉得对不起,就好好送走它……”
纪斯淡淡道:“至于孟婆汤,很好理解。‘孟’是盛子的器皿,‘婆’是指成熟的女子,‘汤’即为羊水。这黄鹂说的这些词,不过是让你抱元守一,追溯在母体时的通透感。”
两人聊到深夜,司诺城所获颇深。
及至凌晨,他们才结束了有关修炼的话题,而司诺城起身洗漱,叠放被褥,又伸手摁着开关:“那么,晚安。”
纪斯:“你还需要睡觉吗?”他轻笑,“小心噩梦成真。”
司诺城嘴角一抽:“我只是不想忘记做‘人’的感觉。”他躺在床上盖起被褥,在黑暗中平静道,“纪斯,你用前半生从人变成神,那你有没有兴趣用后半生从神变回人?”
“嗯?”
“你说过‘返璞归真,抱元守一’。”司诺城道,“再做一回人,不也是‘归一’吗?”
第一次,纪斯真正地重视起司诺城的话了,他切实没想过这种形式的“归一”。他来到地球,是为了偿还队友的因果,也是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
于是,他一直做着旁观者,而不是入局者。对于他来讲,这个世界最后是脱胎换骨也好,是走向毁灭也罢,全无所谓。
这里失败了,就换一个地球尝试,他很无所谓。
然而他忽略了一点,口口声声说“想不通就没了”的人是他,但真正与世界、人类有着隔阂的人也是他。
他没有投入局中的觉悟,何以成就真正的“至高”,成为源头的“一”?
纪斯垂眸不语,他的内心已经起了波澜,只是他永远是最冷静的那个。良久,他忽然在黑暗中笑道:“你说得不错。”
“我是该再尝试一遍‘人’的喜怒哀乐。”他决定做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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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司诺城:于是把他拉到了同一个维度,再用丰富的做人经验攻略了他。
纪斯:……
第114章 第一百十四缕光
祁辛黎一路风驰电掣, 直达极地南洲。
风雪漫天,冰原上有人组成长队挥舞着手电,零星的光芒点亮极夜, 也给祁辛黎明示了降落地点。
他将私人机稳稳地停在冰雪中, 随手披了件大衣往外走, 似乎零下几十度的气温对他毫无影响。
而事实确实如此,低温也好,极夜也罢, 并不影响他的体温和视力。哪怕没有防冻防寒的全服套装,祁辛黎照样健步如飞、头脑清明。
他是第一个意识到“命运共同体”概念的人,也是第一个将极地和界门联想到一起的人。毕竟极热的火山会喷出怪物, 没道理极寒的冰盖就不出问题。
而要是极地也出现了界门,那么这里将是人类防御最薄弱的地方。若是不能仔细筹谋,千里之堤怕是得溃于蚁穴。
因此, 祁辛黎来到极地只有一个目的,他要证明自己的猜想,再以实打实的证据向全世界发出警告、请求支援。
运气好些的话, 没准第一支联合军队会在极地诞生。
只是, 他料想南洲出了事, 却想不到这事竟如此严重。严重到引导他飞机降落的光线不是从灯塔射出,而是幸存者们用手电构筑的光网。
是的, 幸存者。
在全世界忙于抗击各自土地上冒头的怪物时, 遥远的南洲也在经历它的恐怖。四月份的南洲极夜, 尤其是最近半月, 每分每秒都很难捱。
祁辛黎见到了中洲的同胞, 也见到了别国的人员。他发现他们放弃了各自的据点, 只新辟了一块冰原安营扎寨, 还将武器和食物全部集中起来。
这很罕见。
众所周知,南洲无人居住,古来被称为“净土”。这儿的生灵多是企鹅和海豹,剩下的才是后来“加入”的各国军人和科研员。
他们共同研究和开发南洲,又兼有国与国之间的矜持,平时的关系谈不上僵硬,但也说不上亲密。换句话说,各自为政是常态,合作共赢很少见。
可现在,他们不仅住在一处,还制定了守夜的轮班表。甚至,他们整合了战斗队伍、情报人员和后勤小组,一直守在南洲没有挪过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