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跑着下楼的,想暖和一些,院儿里那几位大婶的八卦之魂转移到她身上来。
“哟,新来的呀?”一个胖大婶问。
程恩恩放慢脚步,顶着大婶们探照灯一般的目光打了个招呼。
“住二楼?204?”胖大婶向二楼的方向瞥了一眼,“我说呢,前几天那家那么勤快打扫卫生,厕所都刷得跟酒店似的,又租出去了啊。”
程恩恩礼貌地笑笑。
瘦大婶嘀咕道:“老王媳妇儿抠成那样,咋突然转性了,还请了工人把墙都粉刷了一遍,家具都换了,真是闲得慌。”
“前天还见她呢,打了个大金戒指,怕是发财了。”
程恩恩走出公寓楼,心想这次运气蛮好,刚好赶上一间刚重新装修的屋子。
街口就有卖早点的,街上来来往往早起上班或者买菜做饭的人,生活气息很浓郁。
她喝了碗胡辣汤,从胃里暖和起来,慢慢地,冻僵的手脚也有了知觉。
原本和江小粲约的下午,不过刚过九点,程恩恩就收到了他的微信轰炸。
【起了吗起了吗起了吗】
【好寂寞好寂寞好寂寞】
【来看我来看我来看我】
“……”
程恩恩已经做完两套英语试卷,把打算今天写完的另外四套试卷装进书包。出门时给他回复:
【我来了。】
江小粲秒回:【我让司机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过来。】
坐了快一个小时的公交,到津平街公寓时,刚走到小区门口,翘首等待半天的江小爷就飞扑过来一把抱住她。
“想死你了!”
明明才几个小时没见而已啊。
但小朋友的依恋太让人感动了,他开心,程恩恩也开心,两个人又搂又抱亲热地往家走。
一个保安瞧见两人,乐呵呵地打招呼:“江太太,早啊。”
仿佛这三个字多烫人似的,程恩恩立刻摆手:“我不是。”
保安愣了:“啊?不是?”
“……”江小粲眼明手快地拽着程恩恩跑开,免得说多了穿帮。
程恩恩原本以为,这时候江与城应该已经去上班了,没想到一上楼,正好看到他边扣西装扣子便从卧室走出来。
“江叔叔。”她叫了一声。
江与城走过来,取下大衣,在她跟前停了一停:“住得还习惯吗?”
不习惯,冻死了。早晨睁开眼,有一瞬间觉得孤零零的。
程恩恩说:“习惯的。”
呵,适应能力真好。
江与城屈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有点疼,程恩恩啊了一声,捂住额头,莫名其妙地看他。江与城神色自若地走进电梯。
有撒娇精江小爷在,打算上完家教课就回家的程恩恩,硬是被拖到吃完晚饭才走。
彼时江与城还没回,让小王把她送了回去。到了街口程恩恩就让小王停车了,剩下一段路步行回去,免得被大婶们看到,明天她也要成为“傍大款的小姑娘”了。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一整个白天都和江小粲一起度过,每天都会碰到江与城,有时在清晨,有时在傍晚,日子倒也不显得难熬。
只是住在出租屋的日子并不太平。
洗脸时的痛苦和洗澡时的紧张,仍在延续,两天后干净如酒店的卫生间被搞得脏兮兮,还多了一项如厕时的恶心。
晚上有时会听到楼上脏字连篇的争吵、楼下动次打次的音乐,以及隔壁看到老鼠穿云裂石的尖叫。
“啊~妈!有老鼠!”
“还有一只!”
“卧槽一窝啊啊啊啊啊!”
……
那晚程恩恩睡觉时,都觉得自己耳边有老鼠在叽叽叽。
半梦半醒间手里摸到毛茸茸的东西,瞬间一身冷汗地吓醒,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同款尖叫,然后跟装了弹簧似的从床上弹起来,蹦到地上。
打开灯一瞧——是她放在床上的玩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