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习武多年,且不像大多数人那样只练拳脚上的外功,一身工夫皆由皇帝身边的暗营所授,内功比外功更为深厚。是以纵已大雪漫天,他也并未多加衣服,一袭单衣直接步入雪中,走了半露才想起来:小美人儿怕是要嫌他冷。
凝神细想,苏衔颇有兴致地扯了下嘴角,倒想知道他若身上冰凉凉地去见她,这狗腿小美人儿会怎么做了。
不多时他步入卧房,迈进门槛,没看见人。又走了两步,他才看到她已缩进被子里,不禁神情复杂地多看了那团被子两眼。
府中先前已有过八个通房,还没有哪个在他第一次来时就这样直接躺进被中。她们大多会先自己找点事干,或是读一读书,或是侧卧茶榻上尝两道点心,姿态优雅地等着他来。
小狗腿果然不太一样。
苏衔褪了外衣走过去,坐到床边,这才看出她是背对着他躺着的,头还蒙在被子里,他一时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兀自笑了声,苏衔碰了碰她的后背:“谢云苔。”
锦被之中,谢云苔身形一僵。
她方才不知怎的就又不知不觉流了眼泪,隐隐察觉一股寒气逼来,正手忙脚乱地将眼泪抹掉,他就直接这样叫了她。
她心中挣扎了一下,知道不能不理他,揭开被子,缓缓翻过身:“公子……”
她低垂着眉眼掩饰哭过的痕迹,但泛红的眼圈实在明显。苏衔皱眉:“哭什么?”
谢云苔咬住樱唇,使劲地咬着,摇头:“没事。”
“什么没事。”苏衔半躺下来,以手支颐,不耐地看着她。她这般在床上哭,看着像他欺负了她。
然他口气一沉,就见她娇容绷紧,竭力地将泪意往回忍去,看上去更像他欺负她了。
苏衔无奈,伸手抚过她的脸颊:“不怕啊,爷很疼人的。”
谢云苔点点头,讷讷地应了声“嗯”。
苏衔眉心蹙得更深了两分。
他初时确是只当她是害怕,但这两句交谈间倒觉得恐惧并无那么多,委屈倒很明显。他有点失了耐性,但人在自己床上,又禁不住多看两眼,没好气地问她:“到底怎么了?”
谢云苔紧紧闭着口,娇软的粉唇抿得发白。
苏衔的耐心显得更差了:“说。你老实说我不怪你。”
谢云苔微微一栗,心下鬼使神差地为他补上了后半句——不说实话把你十个指头全剁了!
她羽睫轻颤起来,一滴挂在睫上的泪珠落到枕头上,张了张口,终于说了话:“公子能不能……”
苏衔冷淡地睇着她。
“能不能……”她没底气地又低下眼帘,声音越来越虚,“能不能放过奴婢……”
苏衔额上青筋一跳:“这叫什么话?”
怒火激出恐惧,纤纤十指蓦地伸来,一把攥在他衣袖上。滞了滞,她又怯怯地缩回手去。
大概是因话已起了头,谢云苔才巨大的恐惧之后倏尔冷静下来。美眸低垂着,声音变得平静:“奴婢是有婚约的,便是公子今天看到的那人……奴婢也不知自己卖进来是要当通房的。”
顿一顿声,她再度抬眸,一双美目泪汪汪地望着他,小心地轻轻问他:“公子放过奴婢,可以么?打发奴婢去做什么都可以,奴婢都会好好做的。”
她的言辞认真恳切。
话已经说了,她能想到的最差的结果是他现在就要了她的命。但若他肯打发她去做别的呢?若他成心把府里的脏活累活都压给她,她可能会死,可也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谢云苔说完心跳已快到极致,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连眨眼都不敢眨一下。
她于是看到面前与她对视的双眼一分分眯起,透出的冷意让人望而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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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苔:我有婚约。
苏衔:你再说一遍?
谢云苔:这么凶干嘛,你非要问的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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