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还未亮,李斯恪等人便被喊起来焚香净手,为开祠堂做准备。
朗哥儿年纪还小,正是贪睡的时候,猛然起得早了,两只眼皮直打架,如今正窝在张员外的怀里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甚是可爱。
祠堂大门打开后,众人低下头跟着张员外陆续进到祠堂院子里,对着列祖列宗依次进香跪拜。朗哥儿也被张员外小声叫醒,跟着众人进香叩头。
进香完毕,司仪便开始举行承嗣典礼,正式将朗哥儿记在张家族谱上。
典礼繁琐,清晨便开始准备,直到午时正才终于落幕。朗哥儿年幼,又是一套礼仪做下来,早就又累又饿,出了祠堂就直奔小厨房去,那里有从早上就开始煨着的高汤。
李斯恪也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众人各自散去后,他便就着朗哥儿喝剩的高汤,囫囵吃下几块点心,才算缓了胃里的灼烧。
诸事停当后,已到了出发的日子。
因着朗哥儿已是张家嗣子,轻易不能离开张家,此次便没有跟着李斯恪一同上京,张予安也陪着他留在老家。
“予安,爹娘那有空帮我多看看,尤其是我爹,一到阴雨天,他腿脚就不灵便,我娘她年纪大了,一个人难免照顾不来。”码头上,李斯恪嘱咐道。
“相公放心,我既然已是李家妇,定会好生照顾爹娘的。”张予安温声宽慰道。
“你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要为着生意就忘了吃饭,要好生保重。”
“朗哥儿那儿,岳父要是没别的安排,就暂且交由黎老先生教导,他学识渊博,品行也靠得住,将朗哥儿交给他你也少累些。”
林林总总的,李斯恪交代了许多,但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予安,我舍不得你。”李斯恪说着便将张予安猛地揽进怀里,紧紧抱住。
“相公……等我些时日,待我将朗哥儿安顿好,我便去京城陪你。”张予安回抱住李斯恪,覆在他耳边不舍道。
……
夫妻俩话别后,李斯恪又同爹娘、朗哥儿告别,直到船家催了一次又一次,才依依不舍的登上船去。
“哥哥,来日方长,咱们俩个好生打拼,有朝一日定能将他们都接过来住的。”敏哥儿拍了拍李斯恪肩膀,递过帕子给他擦泪。
“嗯,我知道,但我心里就是舍不得。”李斯恪擦去泪水,红着眼眶道:“之前一家人一直整整齐齐在一起,如今猛然分开,总有些不习惯,心里空落落的。”
敏哥儿拍拍李斯恪肩膀,给予他无声的支持。
“走吧,甲板上风大,要是路上生病了可不好。”缓了一会儿,李斯恪收敛住情绪,便同敏哥儿往船舱走去。
上饶离京城还是远了,路上足足走了一月有余,才终于到了京郊的码头。
“哥哥,到京城了。”敏哥儿下了船,望向远处高耸的城楼,回头同李斯恪说话。
“还早呢!这城楼看着不远,但二位走过去还是要费上个把时辰。二位要是看得起在下,不妨跟着我的车队走。不问您二位多要,一人一钱银子怎样?”
李斯恪看向说话的那人,问道:“兄台如何称呼?”
“在下黄三儿,是这码头上车把式的头儿,南来北往的客商,大多都用我的车送。”黄三儿拍了拍自个的大肚子,笑吟吟的说道。
“原来如此,那劳烦将我兄弟二人送到杏花巷,行礼都在这儿了。”李斯恪从钱袋里掏出二钱碎银子递给黄三儿。
“好嘞,您二位车上坐!”黄三儿笑脸接过银子,立时就招呼手底下的小工帮忙搬行李。
京城道路虽比上饶宽敞,但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倒显得拥堵。黄三儿的车子得避着人,因此行的不快,不过正好方便兄弟俩观赏沿途风景,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