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采萱抱着骄阳,最近他很喜欢自己站着, 但是这么小的孩子骨头没长好,根本不能让他站, 他就自己到处乱蹬。
“那我们要不要造房子?”
秦肃凛沉吟, “胡彻说, 他愿意帮我们照看暖房。”
张采萱的思绪飘远,问道:“不知道今年冬日天气如何?如果继续封路, 谭公子那边还会不会帮忙挖通路?”
秦肃凛摇头。
这几年冬日封路,冷得不同寻常, 却是许多年都没有过的怪异天气。如果恢复正常,暖房就是多余的。正常的冬天, 青菜虽然长得慢, 但却有得吃的。
半晌,秦肃凛道:“采萱,暖房我们还是造, 我们试着种大麦?”
上一次两人想要种大麦,后来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搁置。如果再造暖房,确实可以种大麦。
而且种大麦之后,谭归来不来都不要紧了。
于是,翌日秦肃凛就去找了村长,表示要造暖房。需要请村里人帮忙,每人一天一斤半粮食。越快越好,不在乎请多少人。
工钱比不上顾家,但是村里人都很愿意来帮忙。虽然家中都还有粮食,但是要吃到明年秋收的话,还是要精打细算的。
张采萱家后面的荒地上,又重新热闹了起来。以前挖出来造土砖的旧坑还在,只是里面满是杂草,收拾收拾就能继续用了。
现在的天气早晚都很冷,不过午后会有阳光出来。晒土砖还是可以的,而且造暖房并不需要很干的土砖,只要能成型就行了,反正最后暖房的火能烘干。
听到用粮食当工钱,许多人家都放下自己家中的活跑来帮忙。人多了,活就干得快。
家中请再多的人,其实和张采萱都没什么关系,主要是秦肃凛和胡彻两人带着众人干活。得空了她还能带着骄阳去后面看看。
对于他们家大手笔的再造五间暖房,村里那些继续造房子的人,似乎心更安定了些。
等到五间暖房起来,已经是十月了。反正是请了人的,秦肃凛干脆让他们帮忙把土也搬进去。
不过,特意留了一间炕房出来。
那间屋子,是给胡彻住的。原先他住的根本不是房子,是已经改成了暖房的屋子,地上全部都是土,种上了青菜之后,根本不能下地。
但是他们那时候是赎罪来的,能有这样的房子住已经是张采萱两人的仁慈,但是如今胡彻是他们家的长工,和那时候大大的不同。
他们家房子造完,秦肃凛就爽快的发了工钱。拿到了工钱的众人立刻回家去继续修暖房,如今已经十月,天气越来越冷了。必须得赶在冬天到来之前把房子修起来。
张麦生始终没有消息传来,锦娘一个妇人,也不敢去镇上问,还有麦生的爹,已经卧床多年,平时只能稍微挪两步,还等着她照顾呢。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锦娘等不了了。
后面的暖房造起来之后,立时就烧上了火,目的是把它烘干。秦肃凛在房子造起来之后歇了两天,帮着张采萱照顾孩子。
锦娘来时,两人刚吃完饭,张采萱收拾碗筷去厨房的时候听到的敲门声。
看到锦娘,张采萱心里暗暗叹息,侧身请她进来。
锦娘有些局促,进屋后规矩坐下,秦肃凛抱着孩子起身,打算避开。
锦娘急得站起身,“秦公子,我今天是来找你们的。”
秦肃凛回身,看了看张采萱后,重新坐下。
锦娘再没有坐下,手中绞着一条帕子,声音低低,“我想请你和涂良一起,送我去镇上打听一下消息,当初麦生走时,衣衫都没带,最近天气越来越冷,我怕他着凉……”
秦肃凛皱眉,“但是周大人说过,我们村的人都不能离开,去镇上应该是不行的。”
锦娘面色一变,灰败下来,“我……忘记了。”
确实忘记了,村里人最近忙着砍柴,忙着造房子,根本没想过去镇上。几乎都要忘记了不能离开村子的命令。
张采萱看着她这样,有些不忍心,却还是道:“锦娘,不是我们不帮你,那条路自从被劫,再没有人走过,也不知道衙门有没有派人守着,如果真有官兵在那附近守着,你这样撞上去……你爹怎么办?”
张采萱说这话,就是为了以防她找不到人送自己去。看她满脸的担忧焦急,自己跑去也不是不可能。
被官兵抓了还好,要是被劫匪抢了……锦娘的相貌姣好,会发生什么还真不好说。那些人可是敢杀衙差的。
锦娘的眼泪掉了下来,“采萱,我好怕。麦生要是出了事,我还怎么活?我那天就不该让他去……”
说完,她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她哭得伤心欲绝,肩膀不停抖动,压抑的哭声听得人心酸。秦肃凛早在张采萱劝慰她时就已经出去了。
张采萱没多说话,只默默陪着她,等她哭够了,递上一杯茶水。
锦娘哭过后,似乎轻松了些,接过茶水,满是歉然,道:“对不住,我一时控制不住。”
张采萱摇头,“没事。”
想了想,不放心的又嘱咐道:“现在我们不能出去,而且外头危险,你可千万想好。”
锦娘点点头,“我只是太担忧了,麦生就算有错,也罪不至死,他早晚会回来的。我就在家中好好等着他就是了。”
张采萱赞同。
天气越来越冷,外头刮起了寒风,午后的阳光早已没了,张采萱的大麦已经下种,这一次她造的房子,开了两面窗户,而且窗户很大,几乎开满了屋子的整面墙。
青菜种得多了,他们也知道什么样的热度种子好发芽。等冬天到来时,种子已经发芽了。
在十月的最后一日,麦生回来了。
麦生是被官兵送回来的,身形消瘦,又黑了一些,不过看起来精神还好,没受什么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