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亏他们一个敢教,一个敢试。
身边的师姐和云梦菡低叹:“这个女子到底是谁?以前怎么从没见过她?”
云梦菡摇头,说:“她并不是钟山的弟子,是二公子在外结识的人,身份成谜,来历我也不知。”
“你也不知道?”师姐狐疑,看向云梦菡时倏忽带了些揶揄的笑意,“你是二公子身边最亲近的女子,还能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云梦菡脸色更白了些,似乎被戳到什么痛处般,低声道:“师姐,我和二公子清清白白,只是普通的同门关系。请师姐不要开这种玩笑。”
师姐看看云梦菡,再看看不远处众星拱月的凌重煜,露出了然之色:“我明白,你是两位公子都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有大公子在,你和二公子自然只是普通的同门关系。”
云梦菡唇色苍白,眼神中流露出某种凄怆:“师姐,并非如此,请你不要再说了。”
凌重煜听到这边的动静,已经朝她们这个方向扫来。云梦菡从猰貐爪下获救后,莫名和凌重煜生分了,不肯像往常一般站在凌重煜身边,而是硬挤到普通弟子的队伍里。众人都知道云梦菡和两位公子关系匪浅,谁敢拒绝?现在云梦菡和大公子闹矛盾,非要和他们同伍,众弟子只能忍着凌重煜杀人般的视线,同意了。
师姐感受到凌重煜的目光,不敢再开云梦菡的玩笑,赶紧噤声。她不把云梦菡当回事,却不敢得罪凌重煜,更别说,云梦菡身后还有二公子护着。
师姐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真是上天无眼,有些人明明一无是处,但就是招男人喜欢。
大公子就不说了,二公子为何也是这样?凌清宵是钟山所有人心中的高岭之花,曾经他是庶出时都有许多人视他若神明,如今得知凌清宵才是正经的嫡出子嗣,天之骄子,他的支持者越发汹涌。
这样的人本该站在高山之巅,永远不染凡尘,永远高不可攀,一辈子被人仰望。可他独独对云梦菡青眼有加,若是换成其他天之骄女也就罢了,偏偏是云梦菡。
气人至极。
师姐停了一会,看到前方战局越发胶着,忍不住问:“大公子什么时候上去帮忙?再打下去,可能二公子就要受伤了。”
云梦菡也皱着眉:“我不知道。”
师姐不住撺掇云梦菡:“云师妹,你不妨去和大公子求求情。你一求情,肯定大公子就答应了。”
云梦菡露出为难之色,她刚刚才和凌重煜冷战,现在就上前去求情,像是服软一样。但是她又不能真的看着凌清宵受伤……
师姐再三劝说,云梦菡最终被说动了。她暗示自己一切都是为了凌清宵,硬着头皮走向凌重煜,低声道:“大公子,凶兽危险,请你去帮帮二公子。”
云梦菡终于和他服软了,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凌重煜腾得升起怒气,他忍着不悦,问:“你来找我,就是为了他?”
云梦菡低头遮住眼睛,道:“对。”
凌重煜心中怒火更炙,他忽的笑了出来,说:“好啊,我帮他可以。但是你要求我。”
云梦菡感到一种耻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让她求他。可是凌重煜刚才却为了另一个女人,弃云梦菡于不顾。
云梦菡紧紧咬唇,最终,还是对凌清宵的担忧占了上风。凌清宵对她有恩,她不能忘恩负义,哪怕是在凌重煜这里受辱也没关系:“我求你……”
凌重煜看着她这副样子,邪火越烧越旺。又是这样,凌清宵在她心中,就这么重要吗?
凌重煜心里不知道是嫉妒还是恼恨,他有心为难她,故意说:“你刚刚若是不求我,我或许会去救他,但是你当真求我,我就不去了。我倒要看看,你为了他,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云梦菡脸色煞白,抬头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
他们两人还在这里相互虐心,没想到身后忽然爆发出一阵阵惊呼。云梦菡讶然抬头,见所有人都盯着对战的方向,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云梦菡也跟着看过去,她看到战局中央,洛晗站在结界内,做出一个不太标准的手印。洛晗两手结印,似乎在艰难地抵御什么,她忽的换了个手形,灵气猛地收紧,竟然当真将凶兽的脚步拦住了。
观战的人又爆发出一阵惊呼。凶兽脚步被绊住,顿时暴露出许多破绽,凌清宵趁机进攻,剑光又疾又猛地攻向凶兽,他的剑虽然快,可是每一招都精准无比地打到同一处。
立时,凶兽心口划出长长一条血痕。
猰貐皮糙肉厚,等闲近不了它的身,更没法攻破它的防御。然而所有妖兽都是皮毛坚实,内脏脆弱,只要见了血,接下来抓住攻击这一处,任它皮再厚也撑不住。
可以说见了血,就已经赢了一半。
云梦菡感到茫然,她刚刚还在放下尊严求凌重煜帮忙,但为什么看起来,前线并不需要?
她不久之前觉得洛晗和凌清宵太过托大,现在看来,原来托大的是她?
凌重煜勃然变色,哪还有心思注意和云梦菡的对话。他按兵不动是为了耗死凌清宵,他拿准了凌清宵经不起持久战。但是现在的发展,为什么和凌重煜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凌清宵真的是一个失去了龙丹的人吗?洛晗真的是一个初学者吗?
凌重煜简直怀疑自己的认知,但是这还不止,凌重煜亲眼看着洛晗屡屡绊住猰貐的手脚,在猰貐分心的一瞬间,凌清宵立刻就能抓住机会攻击。洛晗控制,凌清宵攻击,竟然还配合的不错。
凌重煜受到冲击,其他人也没好哪里去。这是真实存在的妖孽吗?现场教学,现场出师
而战局中心,给众多弟子造成巨大心理压力的洛晗此刻还一无所知。凌清宵凝聚起的灵气要比洛晗的强大许多,但是操纵难度也是翻倍的。洛晗艰难地让风缠住凶兽的关节,凶兽屡屡行动受阻,越发暴躁,挣扎力度陡然增大。
洛晗明显感觉到压力倍增,她实在坚持不住了,赶紧求助凌清宵:“它反击越来越疯狂,灵气要散了,怎么办?”
猰貐四肢被牵制住,凌清宵不必操心身后的偷袭,攻击节奏加快许多。他听到洛晗的话,再一次现场教学:“风无形无色,无处不在。不要正面硬扛,散就散了,顺势应导,以柔克刚。”
洛晗听到后,顺势散去了缠在凶兽爪子上的灵鞭。凶兽突然失去束缚,出于惯性往前扑了一下,力道顿时卸了。它正要蓄力攻击凌清宵,一道风顺着它的皮肤绕到它的关节上,猛地绊住他的动作。
猰貐愤怒地回头喷火,那道风却突然散去了。猰貐回头喷火的功夫,凌清宵又一计攻击打到猰貐的伤口上,它的伤口流血更多。
猰貐怒吼一声,窝火至极。
洛晗现场抱佛脚,慢慢悟出了猥琐流打法,简称骚扰一下就跑。她是天道,天生亲和灵力,可以操纵任何一处灵力忽然凝聚成风刃或者风鞭,风融于空气中,无处寻踪,又无所不在,简直防不胜防。
她也不上去打,就躲在后面时不时骚扰一下,猰貐只要被分神,凌清宵就能抓住时机攻击,竟也配合的很默契。
洛晗第一次发现,战斗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然而对于另一方猰貐来说,这次打架体验简直差极了。打也不打个痛快,总有人偷偷摸摸给它使绊子,它回头打算好好算账的时候,偷袭就又没了。
这么接二连三地来了几次,猰貐身上伤口越来越多,吼声也越来越愤怒。凌清宵可以专注攻击,杀伤力惊人,他每一剑下去,猰貐挣扎的力道就要变弱很多。最后,凶兽绝望不甘地嘶吼一声,轰然倒地。
洛晗脱力,双手几乎失去力气。而这时 ,长老们也姗姗来迟,看守长老大手一挥,掌邢司弟子一起涌上,抛出困魔索,结成一个八卦网,逐步收紧,慢慢将猰貐勒紧。
猰貐倒在地上,身形如一座小山一般。它痛苦又屈辱,不住吼叫,几次想要冲出来,都被困魔索上的阵法打了回来。
困魔索最终缩紧,把猰貐捆成粽子,方才不可一世的凶兽,现在也只是瓮中之鳖罢了。猰貐双眼血红,困在索阵不住喷着粗气,愤怒又仇恨地盯着凌清宵和洛晗。
它虽然没有灵智,但并不是蠢,怎么能猜不到刚才偷偷使绊子的人就是洛晗。
洛晗被这种眼神看得发毛,凌清宵本来已经收了剑,见状挥剑打出去一刃剑风,猰貐眼睛上顿时结了冰,再也无法视物。洛晗无声松了口气,和凌清宵道谢:“多谢。”
“举手之劳。”凌清宵说着,微微正色,“是我该谢你才对。”
洛晗听到忍不住笑:“好了,谢来谢去太见外了。你保护我许多次,我也想帮助你啊。”
洛晗说完生怕听到凌清宵说“那只是个交易”,立刻止住他的话:“停,让我们的对话停留在美好的表象上,可以吗?”
凌清宵无奈,道:“好。”
他们两人说话的功夫,掌邢司长老带着人走过来了。猰貐那里一片狼藉,弟子正忙着收拾残局,加固阵法。这些小事用不着长老操心,他见猰貐已经被磨光了力气,再无兴风作浪的能力,就放心朝凌清宵和洛晗这里走来。
相比于凶兽,长老更好奇这两人。
洛晗发现有人走近,自然而然停止了说话。长老对着凌清宵拱手:“二公子。”
凌清宵也同样回礼:“邢长老。”
他们两人寒暄,洛晗本以为没自己什么事,没想到邢长老突然转了个方向,好奇地看向洛晗:“这位小友是……”
洛晗没想到忽然问到自己,她也抬手行道礼,说:“邢长老好,我是洛晗。”
邢长老长长“哦”了一声,似乎在回忆谁家的弟子姓洛。凌清宵一看就知道邢长老误会了,解释道:“邢长老,她是我的一位朋友,并非钟山弟子,这次只是在钟山暂住。”
邢长老又“哦”了一声,这次声音中明显多了许多遗憾。邢长老问:“洛姑娘师承何处,修习了多少年?不瞒二位说,我来了已经有一段时间,本打算前来帮忙,可是见两位公子都在,便没有贸然现身。二公子剑法出众早在我意料中,没想到洛姑娘的御风术,也十分了得。不知道,洛姑娘是哪位仙长座下高徒?”
洛晗表情略有些尴尬:“当徒弟不太合适吧。”
凌清宵脸色本来很正经,听到洛晗的话,他也尴尬了。他无奈地瞥了洛晗一眼,唯有邢长老,一时没听懂:“什么?”
洛晗指了下凌清宵,腼腆道:“是他教的,我今天刚刚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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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晗: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罢了。
天地相合,以降甘露——《道德经》
天道毕,三五成,日月俱。——《辨惑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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