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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罗回家的时间格外晚, 回到家时,怀里还抱了一只小猫。

扉间守在走廊上,见沙罗穿过大门朝院子里走来, 便皱眉问:“沙罗, 你回来的有些迟啊。你手上的那个是怎么回事?”

沙罗的脚步一顿。她举起手中的小猫, 说:“是捡来的小猫。”

扉间的表情微沉:“怎么…又…捡了一只小猫回来?!”

沙罗说:“这只猫可和其他猫不一样, 它不会一直待在我身旁, 而是有自己的家。只有我召唤它的时候, 它才会出来。扉哥, 你就放心吧。”

“是忍猫?”扉间的表情愈发戒备, “不会是泉奈给你的吧?”

沙罗摇头:“不是。它还这么小,根本没有主人。我给它取名叫做‘小心宇智波’。”

——小心宇智波?

扉间的嘴角扬了起来, 看着小猫的眼神变得稍微柔和了一些:“嗯, 这个名字取的不错。小心宇智波!那就特别容许这家伙在家里住下来吧。”

沙罗:……?

向来怕猫的扉哥, 竟然因为一个名字就松口了?!

只见扉间在猫的面前蹲了下来, 红瞳微眯, 严肃地说:“小心宇智波啊, 你一定要小心宇智波一族的忍猫。等你长大了, 也许可以打败宇智波的忍猫也说不定……”

沙罗:……

沙罗继续向自己房间走去, 路过水户的门前时,想起了她与水户先前在屋檐下时所说的那些话——

“摇摆不定,左右为难,这才是更多人的常态……这个问题, 就留给你自己慢慢思考吧。我有预感,再过不久, 你就会明白自己的本心了。”

白天时, 水户曾对她说过这样的话。沙罗沉思片刻, 就想再去找水户聊天,可水户却不在房中。她左右张望了一下,却发现水户与大哥柱间正站在院子对角的松树下头,两人说着什么,大哥的面孔上有明显的笑容。

“竹取公主的衣服,是找裁缝订制的。虽然看起来有很多层,但其实不过是几片内衬缝在了袖口上。没办法啊!我这样的身材,要是把别人的衣服穿坏了该怎么办?只能新定制了。”

柱间比划着,露出爽朗的笑,两条须须在风中飞舞。水户掩着唇,悄然笑了起来,像是冬日中的寒梅似的。

沙罗听着大哥的嗓音,不自觉地便止住了步伐,没有再去打搅二人了。

她回了房间,稍微收拾洗漱一番便躺下了。

夜寂静了,花火声已不再,只留下流水似的平静。已经是新的一年了,陷入沉睡的千家万户也会在天亮后苏醒,无论是谁,都会平等地迎接崭新的春日。

沙罗躺在厚实的被褥中,听着火炉将熄未熄时炭块噼啪的轻响,眼前朦胧地浮现起了庆典结束之后的事情——

干净的、像是流淌着的月光之下,斑拥抱着她。两人极有默契,谁都没有说话,像是身处梦中。谁都知道梦是不切实际的,只要梦醒了,就会恢复成原本的模样。因此,他们都不发出任何的声响,以免惊散了梦境。

夜晚的冷雾缭绕着远去,将沙罗的眼也蒙上了。她陷入了黑甜的梦境,很快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便是新的一年了。大清早,村子里就格外热闹,外出初诣的村民一茬接一茬。沙罗起了个大早,从衣橱里挑出一身崭新的山吹色和服,踩上木屐,就要出门去。

瓦间正在修剪松枝,见她要出门,便问:“沙罗哥去哪里?大哥那边吗?能帮我捎点东西给大哥吗?”

沙罗站在门前,弯腰勾了勾木屐,好让脚穿得更妥帖些。她头也不抬地说:“抱歉,我和朋友要一起出去玩。”

“朋友?”瓦间有些疑惑,“族内的女孩吗?好的…不过,沙罗哥,你可别对你的朋友做过分的事情啊!回头要是又有人要闹着嫁给你,那就糟了……”

——沙罗哥的“朋友”,都是族里的年轻女孩儿。她们有时与沙罗见了面,便又是送花,又是写信,还闹着要“嫁给沙罗少爷”,每每都把扉间折腾的头大不已。

“我知道!”沙罗说着,就出门去了。

瓦间看着沙罗的背影,摸了摸头,有些烦恼地看着手中的便当盒:“该怎么把便当带给大哥呢?汤还焖着呢,我可走不开啊……可去晚了,菜又会冷掉,大哥在新年的第一天不仅工作一堆,还吃不上热菜,也太可怜了吧……”

就在这时,瓦间身旁传来一道女声:“我去送吧?”

瓦间抬头一看,却是漩涡水户。她的一头红发在冬日的雪地中像火一样燃烧着,很是耀目。瓦间诧异片刻,忙很高兴地说:“好,那就拜托你了,公主殿下。”

///

沙罗出了家门,便扎入了新年街道上的人群中。

天空碧蓝一片,没什么云,显得空旷而高远。日照暖暖地洒落在雪上,一片澄澈的白。木叶的街道上挤满了人:有急着去初诣参拜的一家人,母亲和女儿都穿着花色鲜艳的新衣;有贪玩打雪仗的孩童,正在积着雪的树枝上爬上爬下;还有出来买礼物的妇人,手里提着一片鱼干,被人挤得随波而晃。沙罗奔过去时,险些将她们撞了个满怀。因为路上实在太拥挤,最后,沙罗直接跳上屋顶,沿着屋顶向村外跑去。

“沙罗少爷——你去哪里?”附近的山崖上,站着千手一族的少女,“要一起去参拜吗?今天可是新年的第一天——”

沙罗没停下脚步,笑着对她挥手:“抱歉,有人约我了!”

她一路出了忍村的大门,穿过盖着一层皑皑素雪的森林,就到了南贺川的河岸边。冬季的南贺川无人拜访,一片世外清净,唯有淙淙的水流声,时而穿过冰层,时而绕着落叶,不紧不慢地传到人的耳边。

在河岸边有个身穿藏青色长袍的男子,沙罗瞧见了他的背影,脚步便慢了下来。最终,沙罗在离他数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

“斑,我来了,”沙罗说,“你今天是不是要教我怎么训养忍猫?”

“嗯,”河边的男子慢慢回过了头,说,“不过,训练忍猫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需要日久天长的磨练。”

格外清澈的冬日明光,落在他的面庞边缘,仿佛为他漆上了一层璀璨而炫目的色泽。沙罗有些怔怔地盯着那道金色的边缘,许久之后,才强迫自己扭开视线,低声道:“我明白!训练忍猫,就像忍术修习一样,肯定要天天进行才好。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斑走到了河岸边,弯腰捡起一颗石头,说:“你过来,也捡一颗石头。”

沙罗有些不解,不过还是照做了。她掂了掂,捡起一颗光滑的鹅卵石:“然后呢?”

只见斑轻轻地弯腰,用丢手里剑的姿势,将手中的小石子甩了出去。那石子十分轻盈,竟在水面上一蹦一跳地跃动着,直直地向对岸滑去,又在水面上留下一朵一朵的涟漪。不过数下眨眼的功夫,便听到一连串“骨碌碌”的响声,是那小石子落在了对岸,打了几个滚,停下了。

沙罗小小地“喔”了一声,说:“我也要扔吗?”

“嗯,”斑说,“你试试。”

沙罗眯起眼,盯着对岸,学着斑的样子,也做出了扔手里剑的手势,将手中的石子投了出去。

只见那石子犹如闪电奔雷一般,又好似疾风似的,直直冲向河面!“咚”的一声闷响,石子直接杀入水面,炸开一大团水花,然后迅速地沉底。

沙罗:……

“你等等,我再试一次,”沙罗深呼吸一口气,又拿起一块石头,瞄准了对岸,投——

这一回,石子没蹦出两步,就直接淹没了。

“怎么会这样?”沙罗十分不服气。

斑能做的事,她也想做到。

“打水漂可不是只凭力气就能做好的。”斑说,“虽然只是扔石子,却蕴含着许多技巧。你也发现了,扔手里剑的手法能帮助我们瞄准方向,但石子和手里剑的形状不同,所遇到的阻碍也不同。根据石子的大小形状,你要掌握不同的投掷方法——”

沙罗听得有些懵:“啊,方法,什么方法,不就是直接扔出去吗?”

“我教你,”说着,斑捏住了她的手掌,喃喃道,“要这样握,明白吗?”

他站在沙罗身后,胸膛紧贴着她的脊背,手握住沙罗的手掌。这样的姿势,便几如拥抱一般,沙罗可以听见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声,也能感受到他鼻息的热度。

“那,那个,斑——”

“听我说,”斑压低了声音,“投掷的角度是最要紧的。”

说着,她扣住沙罗的手腕,上下调整了一下。

“啊,角度……嗯。”沙罗强迫自己收回注意力,把目光集中在石头上。确实,斑握住石子的角度似乎更精准些。

“然后,使用的力气来源于上臂,而非是手腕。”斑说着,将她的手臂压低了一些,“要把目光放到对岸,而不是盯着河面。像这样——”

斑握着她抬起了手,将石子丢了出去。

这一回,石子在水面上轻巧地跳了几下,竟然当真跃到了对岸。可惜的是,并没有真的抵达岸上,而是在水与岸的交界处,沉了下去。

沙罗有些惊奇,说:“斑,没想到你还挺擅长打水漂的嘛。……对了,这种技巧,可以帮助我们训练忍猫吗?”比如,能让忍猫更精准地感知到自己的意图?

斑说:“不,打水漂就是打水漂,和忍猫的训练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