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节(1 / 2)

力荐河山 退戈 2336 字 1个月前

“本名?难道胡老二不是本名吗?”男人耸着脖子说,“这个,您不是为难我吗?我们这一代几人叫大名儿啊?都随意叫叫。”

方拭非:“那他做什么活计为生?”

“应当也是掌船的吧?反正他父亲是掌船的。就在江南与京师两地跑。”男人说,“他们这些开船的都危险,指不定什么时候忽然暴雨,涨潮,船就给搁置了。停在河面上上不去又下不来。但挣得也多。那是以前运河还开的时候哩,他父亲会被人请去开船。后来河道不是不让随便开了吗,还能掌船,就得有点本事背景了。”

方拭非说:“他应该也是掌船的,他是这样跟我说的。”

男人悻悻跟了一句:“哦,那可真厉害。”

方拭非:“他父亲与你父亲相识,莫非你父亲也是掌船的?”

男人:“我父亲不是。我父亲就是在船厂帮忙点货搬货,给他们发发银两,是船厂里管账的。可后来船厂关了呀。”

“你父亲船厂的账簿你这里还有吗?”

“烧了。”男人说,“他嘱托我全烧了。”

“他不过是个帐房,还能将船厂的账簿全给烧了。”

“反正就是烧了。”男人说,“后来河上出事,整个船厂都关了。几人聚了一下,再未见面。”

方拭非皱眉,绕着二人正转了一圈,又反转了一圈。

两人跟着摇头晃脑。

方拭非停下问:“你父亲是怎么去世的?”

“我年纪不大他就去了。说是去江南行商进货,带着我母亲,可是一直都没能回来。”男人叹道,“那时的世道呀,京师去往江南的路上,难免会遇到些草寇。有些夺财就罢,有些残暴些非要夺命。他一直没回来,我就替他准备了后事。”

“你听过罗庚、李胥二等人的名字吗?”方拭非压下上身,目光灼灼盯着他道:“姓氏相同也可以。当初的船厂里,有没有这几个人?”

男人沉思片刻,随后歉意道:“可这姓氏来来去去不都那几个吗?您这样问我,我实在是想不起来。”

方拭非点头,严肃问道:“胡老二千里迢迢来京城,所求为何?他找到我,却根本没机会说出口。为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听他提过一嘴。好像是……”妇人揣着犹豫道,“好像是被灭门了?太惨了,一家全死了。他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十几条人命呐。只他一人侥幸得生。他说衙门不查此事,自己又忍不不了这冤屈,便辛苦跋涉到京师来申冤。你说能不可怜吗?”

方拭非:“照他来说,此等灭门大案,县衙已有判决,肯定会有卷宗递到刑部!”

妇人摇头:“这我不知道。”

方拭非深吸一口气:“你们初见到我时为何这样害怕?你们又怎么知道他已经死了?”

“牵扯到人命的事情怎么能不害怕!”妇人拍着大腿道,“他当时非把我们赶出家门,还说如果他不告而别,我们就别管这事了,当一切没发生过。说得我们浑身发毛。后来我们悄悄回去看过,没看见人,想到他说过的话,这心里头寒碜呀,怕得发慌,怕他是被寻仇,到时候牵连了我一家。想到他可能已经死了,又觉得可能会怕当成凶手,所以一直不敢回去。”

“他的确死了。死不见尸。”方拭非说,“除了我几人与凶手,恐怕没人知道此事。如今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已经死了。”

两人听得一愣一愣,满是后怕。

“我就说……我就说啊!”妇人握拳成锤,用力敲打着自己的男人:“我让你别借房子你偏借!现在怎么办?你还敢回去吗?这不是害人吗?”

男人不敢回手,嘴硬道:“你看他当时那模样,你说你不借,你这心过得去吗?”

方拭非回屋里,搬了张椅子出来:“我要听船厂的事情,任何的小事。”

男人叫唤道:“哎呀我真不记得了!”

“废话我也听!”方拭非掏出钱袋,将里面的东西全倒了出来,钱袋丢到一旁,说道:“赏银。”

二人眼睛都直了,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妇人用力掐住男人腰部的赘肉。男人吃痛出声。

妇人催促道:“你快说!”

方拭非与他二人聊了有两三个时辰。天南地北地胡侃。

事情追溯到了二十多年前,正好在太子谋逆,河道被封的那几年。

民间并不知道这事,只有些许风声,且流传不广。

男人当时还小,并不在船厂做事,左右皆是耳闻之音,知道的信息不算重要。或许这也是他可以活到今天的原因。

方拭非还是怕他二人遇害,又找不到人可以保护他们,就将二人作为人证先带到台院,找御史公说情。

将两人安置好,快步赶去刑部。赶在散值关门前到了,拦住刑部尚书,要求查几卷刑部卷宗。

刑部尚书见她神色严峻,又有约在身,请她在刑部等了一个时辰。官员人少了之后,才带她秘密到存放案卷的书房,打开锁孔,让她进去。

方拭非抬步进去,刑部尚书在门口转了个身,也在入口处坐下,看样子是不会离开。

见方拭非盯着他,刑部尚书才开口道:“你先看吧,天亮点卯之前你要离开。我需将里面的公文整理妥当归置原位,以免叫人发生。”

方拭非眸光一沉,点头说:“明白。”

第126章 不满

方拭非在柜子前顿了下, 并未直接去翻江南来的案卷, 而是从第一排开始, 仔仔细细, 一册一册地看过去。然后翻出些似是而非的疑难案卷,夹在怀中, 抱到桌上。

如此一来, 桌上堆叠了一大堆的案卷。

刑部尚书上吊着眼,观察她的动作。勾勾唇角,并未说话。身形岿然不定地坐着。

江南东道加江南西道,有多少个州县?虽说是穷凶极恶的灭门案, 可完全不知衙门会将其伪装成什么死因。

是疾病?是瘟疫?是贫困饥荒?是天灾水患?还是盗匪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