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2 / 2)

力荐河山 退戈 1973 字 1个月前

礼官一连念了三遍,方拭非提笔开写。

大约一个时辰过去,外边日头高挂,前方铜锣敲响三捶,礼官上前将卷子收走。

众人疲惫吐出一口气。

对一些已年近花甲的考子来说,实在是为难了。

方拭非活动手腕,静静等待传召。

又坐了半刻钟左右,陛下来了。

众书生起身,立于殿内等候。不久来人通报,终于开始列队,通往前殿。

众举子跪在殿中,乌泱泱的一片脑袋。各自穿着同样的衣服,又都不敢抬头,根本辨不出谁是谁。

顾登恒看的第一份卷子便是方拭非的。看完后觉得好笑。将卷子铺到前面,叩着桌面唤道:“方拭非。”

众人心中皆为震撼。此人竟然如此受宠?听陛下开口略显轻快的语气,应该是真的喜欢他。

站在最前头的人闻言应道:“学生在此。”

顾登恒说:“方拭非,朕看你先前的卷子,当你是个看似狂妄无礼,实则潇洒不羁的豪放之人,意气风发,碧血丹青。怎么今日又在卷子里大肆吹捧起朕来了?是怕朕治你的罪吗?”

方拭非道:“陛下若要治罪,岂会点学生为头名?实在感恩陛下知遇,说不出坏话。”

顾登恒:“你抬起头来。”

方拭非正视向前方。

顾登恒:“你上前来。”

方拭非起身,小步靠近。

顾登恒眯着眼睛道:“朕看不清,你再往前面来一点。”

方拭非提着过长的衣摆,又往前走了两步。

顾登恒招招手。

方拭非看一眼两侧立着的内侍和护卫,干脆抬步走到一丈多远的距离。再往前,那内侍已经摇手示意,不可了。

方拭非正要重新跪下,顾登恒继续招手,不耐道:“过来。朕说了看不清。”

方拭非又看一眼内侍,并不怯场,干脆走上前,直至顾登恒的面前,躬身跪下。

顾登恒低下头,对着她的脸细细瞧。

礼部尚书与非要来凑热闹的户部尚书抬起眼皮小心窥觑。

不晓得他是在看什么,竟然看了这么久。

“噫。”顾登恒点头说,“好,是个模样端正的孩子。难怪朕瞧你,就觉着异常亲切。”

方拭非粲然一笑,眸光明亮。

顾登恒吸了口气,觉得这孩子太好看了,专门就照着自己喜欢的模样长,偏偏还聪明识度,心里是说不出的喜爱。

伸手轻拍她的头,放低了语气问:“朕想你常来宫中,就命你为左拾遗,好不好?”

左右拾遗,掌供奉讽谏。官品阶虽然小,但分量不轻。身为谏官,有言事特权,甚至能与陛下当面争辩。

方拭非小小年纪,若是拾遗做得好,今后就是前途无量。

此言一出,殿中人心思各异,却都是嫉妒万分。

户部尚书愤然抬头:不好!

礼部尚书也是不悦:公然抢人!

众人都等着她回复,不过都不认为她会拒绝。

方拭非略一垂首,说道:“承蒙陛下厚爱,然学生实在难以胜任拾遗重职。言官当为德高望重者胜任,学生资历尚浅,目光狭隘,不会说话,怕耽误大事。”

顾登恒故意道:“咦,朕看你挺会说话的。”

方拭非:“那学生便斗胆提一句。家父乃江南商户,学生不才,但对于账簿一类颇感兴趣,也有所涉猎。加之江南贪腐大受震撼,想进户部历练,好他日可尽绵薄之力。”

顾登恒沉吟道:“你想进户部?朕没叫你说那么多呢。”

方拭非:“是。”

顾登恒不大高兴,瞥向下侧问:“王尚书,户部如今可还有空缺?”

空缺是肯定有的,哪个部想塞人会塞不进去?何况一个新科举子,要塞的话,是从最底下开始塞的,那就更无所谓了。

但陛下这么问,肯定要说没有啊。

王声远出列,说道:“回陛下,度支与金部两司,尚缺主事一名。”

这都不是郎中令,而是一个从八品下的小官。品阶连左拾遗都比不上。或者不能说官,它就是个小吏。

人拾遗起码还是个言官,有在陛下面前晃悠的机会,主事那可真就查无此人了。出了户部,谁还会记得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家伙?

何况,所谓寒门难出贵子,他们这些寒门子弟,对于官府六部实打实的政事处理方式,实在是了解不深。

如何做账,如何统筹,如何审案,如何外交,这些是他们的活儿吗?他们更适合一些纯粹的文官官职。譬如修缮史书,编制史料等等。再往上了,熟悉官场门道了,可以去国子监,或中书省。要是能做到中书舍人就最好了。所谓“文士之极任,朝廷之盛选。”,往后这路子就宽了,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