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说:“我肯定生生世世都爱着一个人,而这个人和我永远没有夫妻缘分。”
浆汁儿说:“微微?”
白沙说:“这辈子她叫微微。”
浆汁儿说:“唉,可怜的米穗子。”
我转变了话题:“你们知道吗?有个人闲得蛋疼,搞了个调查——假如僵尸来了,大家身处绝境,空间有限,会选择留下哪几种职业,驱逐哪几种职业?”
浆汁儿说:“没看过。”
我说:“我记得,大家最需要的职业是警察和医生,第一批赶走的职业就有作家……”
浆汁儿说:“为什么呀?”
我说:“调查中描述的那个环境和我们现在有点像,作家只会讲故事,最没用了。”
浆汁儿说:“的确哈……”
我看了看季风,说:“我没用了,你是作家的助理,你就更没用了。”
季风说:“嗯,我更没用。”
我又看了看浆汁儿,说:“你在文化公司当文员,相当于季风的助理,你就更更没用了。”
浆汁儿说:“我凭什么相当于季风的助理啊!”
我说:“就算你是我的助理,一样没用。”
浆汁儿说:“对了,我和季风是美女啊!有个桌游,也是关于僵尸的,叫‘僵尸商场’,里面有三种角色——武士,废物和美女。武士战斗力1,废物战斗力0,充数的,美女战斗力也是0,但是,只要一个美女站在武士旁边,武士的战斗力就变成+1,两个美女就变成+2!”
我说:“要是美女站在废物旁边呢?”
浆汁儿说:“依然是0。”
我说:“作家就是那个废物,你们站在我旁边也一样。”
白沙说:“你们站在我旁边吧,我是武士。”
浆汁儿说:“切!”
时间差不多了,我去车上拿手机。
走出帐篷,我朝湖边看了看,那三个字依然存在——你是谁?
没人回答我。
路过安春红那个帐篷的时候,我看见她挡着门帘。
我停下来,慢慢走过去,绕到纱窗前,朝里看了看。
安春红正在做着一个古怪的动作——她蹲在帐篷里,像青蛙一样仰着脑袋,鼓着腮帮子,使劲朝上吹气儿。半空中飞舞着几张纸条,她追着那些纸条吹,似乎不想让它们掉下来。
我轻轻问了一句:“安春红,你在干什么呢?”
她有些惊慌,赶紧把那几张纸条抓在了手里,她抓得十分准确,没有一张掉在地上,然后,她朝纱窗看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我笑了笑,说:“打发时间而已。”
我看了她一会儿,没有再说什么,离开了。
那仅仅是她闲极无聊发明的玩法?不像,我倒觉得更像是在施展某种巫术……
我的心里留下了重重的阴影。
手机充好了电。
我拿回了帐篷,把季风和浆汁儿的手机交给了她们,说:“你们待着,我先去。”
季风说:“我们和你一起去吧。”
我说:“天已经热起来了,你们在帐篷里歇着,我们轮流来。”
我离开营地,来到那个帐篷的标记前,打开手机,删除了所有的视频文件,节省空间,然后继续拍摄。
我不需要再到处走了,我和满地的沙子静静对峙。
过了会儿,我又朝安春红的帐篷看了一眼,她在干什么?是不是又开始吹纸条了?
我还是不相信那是什么游戏。
如果她是个3岁小孩,喜欢这么玩儿,那我不会怀疑什么。可是她毕竟已经30岁了啊,沙漠上这么热,呼吸都困难,她为什么要浪费大量氧气,吹那些纸条?
如果不是游戏,那她在干什么?
我在沙漠上站了将近一个钟头,快中午了,我全身汗流浃背,吸进肺部的空气就像火似的,实在挺不住了,踉踉跄跄地退回了帐篷。
白沙已经回去了。
季风递给我一瓶兑了盐的水,我“咕嘟咕嘟”喝下去。
浆汁儿用块纸壳给我扇风,风也是烫的。
我说:“你们都不要出去了,会热死人的,天凉一点儿再说。”
中午的时候,大家都没吃饭,在帐篷里静静地躺着。
太阳就像吃人的僵尸,它站在帐篷外,等我们出去。我们藏在帐篷里,一秒一秒熬着时间,等待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