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有条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卫明言点了点头, 站在高高石头上, 从袖子里掏出了个龟壳来,“谢谢您给我指路, 碰上了也算是有缘分,我给您算一卦怎么样?”
“算卦?”
老头是见过算卦的,他还小的时候,爹带着他曾经去住在山下的老瞎子那里给他算卦,算的是他这辈子儿女双全大富大贵,他爹一高兴,还多给了两个鸡蛋。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年妻子早逝,也不想再娶,一儿半女是没了,大富大贵也没有,可惜老瞎子早就在他成婚前走了,不然还能说说他算的不准。
因为老瞎子,老头是不信这些算命的,他背着柴火,吃力的摇头,“不用了,我没钱算。”
“眼看着就快要天黑了,这晚上道可不好走,你还是快点下山吧。”
“我给您算,不收钱。”
“不不不,我不信这个……”
俊美道长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下了大石头,龟壳丢了丢,看着落在石头上的铜钱,微微挑了挑眉,“三岁丧母,十六丧父,二十七丧妻,丧子,现年,七十九……”
他唇张了张,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老头正要继续往前走的脚步顿住了,他转头看向卫明言,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我老婆死的时候怀孕了?”
道长捡起龟壳,收拢在袖子中,“老人家,您有孙女缘,只是不是亲生,缘分浅了些。”
“真准,真准……”
老头喃喃着道,“我之前捡了个孩子,她被丢在山里,没爹没娘的还只有那么大点,看着可怜就留了下来,当成孙女一样的养着。”
“缘分浅,说明这个孙女已经离您而去了,可以问一下原因吗?”
“我没本事,太穷,小孙女跟着我受罪,她叔叔在城里有认识的人家,那家人想要领养个孩子,他跟我说,我就让他把她带去了。”
“她长得好,又乖,去了那户人家,好歹也能上学,不至于跟着我这个糟老头子吃苦。”
卫明言慢慢走到了老头身边,看着他背上背着的高高柴火,和带着擦伤的手背,温声问道,“送走之后,您没有再和她联系吗?”
老头摇了摇头,“不能联系,她叔叔说,人家要领养小孩子就是怕她记事,我不联系,她不记得,人家才会把她当成亲生孩子。”
他说完,道,“你这算的真准,是有真本事的。”
卫明言微微抬眼,看着那些柴火,轻笑一声,“那您还愿意让我算一卦吗?”
老头有些犹豫,“真的不收钱吗?”
见此,道长笑容不变,温声道,“您要是过意不去,今晚就收留我一晚吧,正好我也没地方住。”
“那也行,不过我家里穷,可能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
“那就谢谢您了,我们先下山再说。”
“好,好……对了,这狗可以吃人的东西吧?我听说现在年轻人喂狗都是吃什么狗粮,不让吃人的东西。”
看着前面那个被背上柴火压得腰弯成虾米的老人,卫明言摸了摸乖乖跟在身边的大黄,轻声说,“您放心,我这备了吃的。”
老人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除了一条狗什么也没带的年轻道长,把想问的话吞了回去。
***
“叔,你这脸上怎么了?这脸上乌青乌青的,看着真吓人。”他们下山路上碰见一个背着锄头的村民,看见老头先是一愣,看清后连忙迎了上来。
“没事,昨晚上不是下了雨吗?道滑,摔了一跤,没什么大事,不怎么疼。”
“真不疼啊?看着怪渗人的,我那有药酒,一会给你拿来吧。”
“没事,我皮糙肉厚的,反正也不疼。”
村民有些欲言又止的看向老人脸上乌青的血痕,又疑惑地看了看慢慢走过来的卫明言,“叔,这是?”
“哦,这位是……”
“你好,我姓卫,是算命的,今晚借住在村里。”俊美道长不等老头介绍完,自己回答了。
“算命的?”
村民打量着看了看卫明言,身上的确是穿着道袍,但是也太年轻了些吧。
他听大儿子说过,现在和尚也要上大学,要文凭才行,弄的庙里的和尚们都可年轻,估计这位算命的也差不多。
村民和老头的想法一致,都不怎么信这些,但是也没把心里话说出来。
“那行,叔你先回去吧,我一会让家里的小子把药酒拿过来。”
卫明言回身瞥了一眼那名村民,“等一下。”
村民疑惑地转身,陌生道长道,“你眉间发青,丧子之相,今天最好还是别让你儿子出门,尤其是别靠近有水的地方。”
听到这番话,村民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有谁愿意听自己儿子会死这种话,但这人是个道士,虽然不信,这心里还是有些发憷。
“老六,你得信道长的话啊,他刚刚给我算了,算的可准了,今儿就别让菜菜出门了,我这伤口没事,一点都不疼。”
老头倒是很快就信了,毕竟刚刚才亲身经历过。
村民犹疑的点了点头,眼中还是不相信,但因为老头的话,还是道,“那我看着菜菜不让他出门了,叔你要是疼就喊我一声,我这药酒今年刚泡的,可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