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2 / 2)

长孙无忌怔了下,吃惊地打量李明达,“小丫头,你才多大,野心不小啊,大理寺少卿已经是正四品了。你知道有多少寒窗苦读的进士混一辈子,也未必能做上这长安城内的四品官。”

“干嘛跟那些比,在这大唐盛世,展现才华的机会应有尽有,真正有才华的人自不会埋没。一辈子熬不到四品,是有他自己的缘故的,我又不像他们。”李明达背着手,故作很自信的样子,她要在气势上压一下长孙无忌刁难。

长孙无忌吸一口气,略有些惊讶和惊喜地打量李明达,“你这小丫头倒是厉害了,以前竟没发现你嘴巴这样伶俐。之前你在舅舅跟前可是一直乖顺安静的。”

“舅舅答应帮忙,让我做个大官,我以后还是会在您面前乖顺安静。”反正平常也见不到几次面,这点李明达做得到。

“便是说这事我要是不答应你,你就不告诉我关于魏二娘的事了?”

“不敢威胁舅舅,”李明达对长孙无忌扯嘴一笑,就在长孙无忌露出满意神色的时候,李明达立刻道,“不错,确实不会告诉。”

长孙无忌脸垮了,对李明达瞪眼:“想和舅舅杠,你必定输。这魏家二娘不管是好还是不好,也不过是个选择罢了。大不了不要,还有更多可选。”

“本来是可以这样的,但舅舅却是个总想选最好的人,更何况舅舅爱子,给自己宝贝儿子选妻,舅舅哪舍得糊弄。您会眼睁睁错过一个最好的,而要个次等好的么?”

长孙无忌怔了下,盯着李明达,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晃手指了指李明达。

“罢了,就冲你这机灵劲儿,舅舅就帮你一回。不过你若想做大官却是不容易,身居要职的四品以上官员,是要上朝议政。以你女子的身份,只怕难。就是我这里同意了,还有房公他们,就是你能把那几个老臣都给对付了,魏征那里你也过不去。”

长孙无忌之所以答应的如此轻松,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太喜欢兕子这个外甥女了,反正这件事也有魏征兜着不会同意,他此刻倒不如卖个好,省得叫这小丫头闹得不高兴,以后就不和自己亲了。

长孙无忌是极为在乎李明达的,没办法,谁叫他家阳气太盛,不管亡故的妻,还是小妾,统统只给他生儿子。而今他已经陆陆续续有十二个儿子了,愣是没有一个不带把的出现。长孙无忌怎么都没想到,活了一把年纪了,什么富贵风光都有了,但就是在要女儿这事上,成了奢望。

长孙无忌很早以前还没那么惦记女儿,毕竟年轻,自己体力好,还有机会。但随着年级的增长,一个个儿子呱呱落地,这才让长孙无忌意识到女儿的重要性。而兕子出生的时候,刚刚巧就是在这时候。所以长孙无忌经常把自己对女儿那份发泄不出去的喜爱,寄托在李明达的身上。当然也有这丫头乖巧机灵,刚好符合了他对女儿的所有幻想的缘故。

常年累月下来,长孙无忌对李明达,自然是有比别的嫡出公主更为深厚的情分。以至于而今这事,依照他的性子完全是不能商量不会同意,却被兕子三言两语闹一闹,他也就松口了。

“多谢舅舅,舅舅帮忙对我很重要,至于魏公那里……就随缘吧。”李明达叹一声,然后跟长孙无忌小声道,“舅舅之前相中的那位似乎不太合适,总之他必定必定不是舅舅想要的那种好儿媳。”

“哦,具体哪里不好?”

“具体的说不清楚,但人不简单,有些城府,而且我保证她的心不在你们长孙府上。”李明达道。

长孙无忌心头一震,皱眉看李明达,心里已然明了,这魏二娘是心有所属了。

“既是如此,那就作罢,本来和魏家结亲我就有些犯嘀咕,不过要是他家姑娘好,我也愿意委屈些。如此结果就痛快了。”长孙无忌哈哈笑一声,谢过李明达后,便嘱咐李明达路上小心,又命程处弼等人一定要万分谨慎的护卫公主。

程处弼领命。

长孙无忌随即目送他们去了,然后无奈的摇摇头,含笑转身进府了。

“公主和赵公说了什么,逗得赵公一会儿严肃一会儿高兴?”程处弼还从没见过素来以凌厉霸道著称的长孙无忌,有这样‘抽疯’的时候。

“谈了谈做官的事。”李明达道。

程处弼惊讶,“公主真打算当官?”

见李明达点头,程处弼禁不住又问,“为何?公主已有尊贵的身份,为官又有何用。”

“当然有用,我是女子,女子可以做官了。”李明达对程处弼笑一声,就挥鞭策马疾驰。

程处弼怔了下,随即明白,公主谋求做官的目的,竟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想破了女子不可为官的惯例。

女子做官。

程处弼想了想,觉得太不可思议。不过若真开辟了此先例,以后朝堂衙门内外,多了些女子走动,倒是件令人觉得颇为新鲜的事。

程处弼望着公主已经远去的背影,正色挥鞭,急忙追赶。

李明达等人骑马近半个时辰的时候,终于追上了房遗直和长孙兄弟。

“十九郎,你骑术真的是越发精湛,比得过我们几个男儿了。”长孙涣叹道,“却是为何?我们比她多学了几年,反而不如她。”

“公主身姿轻盈,马好。”房遗直直戳重点。

长孙冲温润地笑着点点头,“确实如此。”

长孙涣恍然,“原来如此,马驮着她,却跟没驮一样,撒欢跑,自然比我们的快些。”

“王长史的事,十九郎知道了?”房遗直问。

“嗯,消息已经传给我了。你们大理寺要管?”

房遗直点头,表示他已经派人去京兆府沟通,打算亲自负责此事。房遗直还特意跟李明达说明,这次他用的仵作,是个老经验很是细心的人,绝对不会出现上次在刑部的情况。

李明达笑着点点头,然后抬眸看着前路,“该是快到了,我们快些走,尽早找到宝琪,别等到天黑。只怕耽搁久了,他更容易出意外。”

众人都应承,一同策马疾驰。

又半个时辰,一行人就到了前往西山必经的那片密林。这林子是两座山链接之处的平坦地。中间开了一条官道,直通往西。道两边就是郁郁葱葱的林子,有坡有沟,杂草荆棘丛生,看和路很不好走。林子再往里大概四五百丈的距离,就可以上山,山不算是高,也不算大,但却是连绵不断的,一座跟着一座。

李明达骑着马在路上慢走,打量路边的光景,路边的草丛倒是有很多踩踏过得痕迹,而且还有不少羊蹄印。诚如侍卫之前回报的那般,确实是有羊群路过。林子深处又有不少人用刀斧开路过的痕迹,甚至有一条干净的林中道,通往山上。

“这地方蘑菇野菜多,还常有野兔出没,所以附近的农户们经常在农闲时来这几座山里弄东西。”房遗直解释道。

李明达惊讶看他:“这你都知道?”

“吃一堑长一智,尽量做好自己的本分。”房遗直小声对李明达的左耳回道。

李明达挑了下眉,想起上次出远门的时候,有次自己拿‘山里长了什么东西’的问题‘刁难’过房遗直,没想到他竟至今还记得。

“有太多痕迹,分不清他到底是从哪里下马人失踪的。”长孙冲和长孙涣站在另一侧路边,一面打量林子里的情况一面感慨道。

长孙涣不解的搓搓下巴,“那马呢,随从呢,都一起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