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玻璃窗户,他看到儿童病房内,一家叁口其乐融融的画面。
他抿着唇,僵硬地定在门外,神色复杂,心下百味杂陈。
他进退不得。
走廊的墙上挂着一个时钟,慢悠悠地走着,每一秒都是锋利的针,争先恐后地刺过来,将他戳得血肉模糊。
头上的灯白天也开着,他茫茫然瞧了眼灯,转身踉踉跄跄地往走廊尽头走去。
其实他已数不清多少个夜晚,像昨夜一样,睁眼到天明。
只是从前眼前没有她,想她只能盯着照片墙,盯着天花板,盯着空洞的虚无,在脑中一遍遍印刻她的模样。
昨夜,是叁年来头一次,她就这样活生生呆在自己身边不远处。
他目光近乎贪婪地攫住她,胸腔里是数不尽的柔情。
她怀里搂着一个与他初识不久的小小生命。
那是她和自己的孩子。
无需佐证,第一眼见到云恩,他便已确信这个事实。
可是,他曾经如此抗拒小家伙的到来,他罪孽深重。
有几个路过的医生在恭敬的喊他,他走得失魂落魄,毫无所知。
他站在叁楼窗台那儿,目光渺茫地望向远方的建筑群。
城市里每个人都在奔波劳累着,在疲倦的夜晚,总有一个家可归。
他却把家弄丢了。
他心里空落落的,有种走投无路的错觉。
口袋震动一下,他半晌才收回视野,垂目落到手机上,见云芽发过来的短信。
这是昨夜他拿了她的手机输的号码,反复叮嘱她,有事时,不要一个人扛。
她根本不看他,置若罔闻。
所以他打开手机的上一秒时,还有些欣喜若狂。
然,看到来信的下一秒,他的世界便瞬间染成了燃尽的青灰色。
“陆淮,请你走。”
她鼓起勇气,在洗手间里狠心打下这行字,带着诀别的意味。
“再不要出现了,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