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半跪在地上,面色铁青,可是因为面具挡住了脸,让人瞧不出神色,初一咬牙切齿的在心中道,果然是唯殷玖夜与女人难养也!
“小姐!”青瓷直接跑了过去,瞧见沐寂北被殷玖夜抱在怀里,不由得皱了皱眉,可是看着自家主子没有反应,便也忍着没有开口。
沐寂北可是少有的没给青瓷好脸,这个丫头,实在是胆大妄为,若是这次不让她长点记性,估计下次直接就能吞砒霜!
沐寂北勾起唇角,也不说话,笑的有些诡异,青瓷忐忑不安,在沐寂北那仿佛刀子般的目光下,乖乖低下头道:“小姐,我错了。”
初一的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这。这…这还是刚才那个母夜叉吗!沐寂北有做什么吗?不过一个笑容,这母夜叉就低头了,就乖乖认错了?
沐寂北眸色很深,柔声开口:“再有下次,就别出现在我面前。”
青瓷有些红了眼圈,点了点头。
沐寂北瞧着青瓷的样子,到底是不忍心责备,毕竟她不是想责备她,只是真的担心,随即松了口,看着一室狼藉,挑了挑眉道:“看来毒解的不错?一大清早就开始切磋。”
青瓷狠狠的剜了一眼初一,没有开口。
初一却好像是找到了苦主,要不是怕殷玖夜一脚将他踢飞,险些上来抱住沐寂北的大腿,:“哎呀,沐小姐啊,可算是找到个人给我做主,你是不知道,这个母夜叉。这个女人有多不知好歹,我辛苦讨来这昂贵的琼浆露给这丫头,她不仅不领情,还对我动粗!真是没天理了,没天理啊!”
沐寂北看着初一手上的那瓶琼浆露,接了过来,仔细闻了闻,确实是真的,不由得有些激动,这琼浆露出自药王谷,因为能祛除一切疤痕,所以十分昂贵,不过听说若想从药王谷讨得奇药,或者请药王出手救人,都必须答应药王一个条件。
为此,沐寂北看向初一的目光有些深邃,看来这个戴着面具的男子也不是泛泛之人,只是不知,这里的鬼面人皆是如此,还是只是这个初一不同常人。
沐寂北走进房间,柔声道:“青瓷,坐下。”
青瓷有些犹豫,还是听话的坐了下来,初一对沐寂北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既能降服得了殷玖夜这只大魔头,又能制得住青瓷这只母夜叉,真乃神人也!
随即仔细打量了起沐寂北来,可没由来的感到遍体生寒,感到一阵杀气袭来,初一大惊的回过头看去,却发觉自家主子正阴测测的盯着自己,于是立刻蹿出去老远。
沐寂北也没理会那边的动静,自是仔细的将那琼浆露一点点敷在青瓷的脸上,动作轻柔,看得殷玖夜十分不快。
“小姐,如果这疤没了,会不会被…”青瓷的话没有说完,沐寂北却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安慰道:“不会被认出来的,听说用这琼浆露治好的疤痕,长出的皮肉宛若新生,白皙异常,你平日洗脸沐浴,点一滴在水中,皮肤应该都会变得细嫩起来,你再上些脂粉,定然如换了个人一般。”
青瓷点了点头,她不肯上药,是怕恢复了样貌之后被安月恒等人认了出来,从而给小姐带来麻烦,或者不能呆在小姐身边。
初一躲在远处,眼中带着丝兴味,青瓷到底是怕谁认出来呢?这主仆二人怎么就这么难看懂呢?
殷玖夜终于看不下去,上前一步,将沐寂北拉了回来,将那琼浆露甩手扔到了初一面前,初一反射般的接住,郁闷极了,不用说,这活又落在了自己身上!
沐寂北无奈,一时间有些头疼,她现在会留在这,是因为最近事情少,孙家也刚刚解决,柳知园还没有被发配,柳梦和柳旺也都没有被处斩,所以柳家不会轻举妄动,再加上临近年根底下,众人都异常忙碌,她也才会安心的呆在这。
可是她总是要走的,不会一直留在这,只是不知道这个男子会不会按照殷玖笙的心意顶替六皇子的位置,真正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也不知自己若是要走会不会走的顺利。
沐寂北和青瓷暂时在这住了下来,没几天,外面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将皇城铺的片片雪白,仿佛是冰雪世界。
殷玖夜住的那座小楼,叫做琅琊殿,从前厅处的门开始,里面连着数间房,大的像一座孤城,不过沐寂北来了之后,这里也渐渐有了人气。
也不知什么时候起,殷玖夜让人在每一个房间的地上都铺上了白色的绒毯,踩上去软软的,很舒服,不会觉得凉,也就不再管着沐寂北是不是穿着鞋子,总是到处乱跑,屋子里也新添了不少暖炉,暖洋洋的的,感受不到丝毫寒冷。
柜子里渐渐的多了许多沐寂北的衣服,有亵衣,有长裙,有小袄,有貂裘,每日添上几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然也罗列了一整个柜子,摆放的整齐,女子用的珠钗,步摇,金银首饰,胭脂水粉,也一件件出现在这里,琳琅满目,看起来小巧可爱,让人觉得不再如之前那般冷清。
外面飘着鹅毛大雪,扬扬洒洒,仿若天女散花,夕阳的余晖从窗子斜射进卧房,照在了女子身上,带着丝丝暖意。
屋内沐寂北正蜷在一处摇椅之上,上面铺就着厚实柔软皮毛,身上盖着一件薄毯,手上拿着一本古卷,一面轻轻摇晃着摇椅,一面轻声念着古卷,柔柔软软,好似呢喃。
摇椅的一侧放着一张极小的圆桌,圆桌上摆了两盘瓜果,一壶热茶,便再摆不下多余的东西,茶水冒着滚滚的热气,朦胧了女子的容颜。
女子的另一侧则是一方软榻,软榻上的虎皮耷拉在了地上,男子枕着胳膊大刺刺的躺在上面,没有一点形象可言,肤色有些苍白,神态慵懒,却依旧美的惊人,男子歪着脑袋,神情专注的听着女子在念些什么,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之中有着惺忪的暖意。
两人中间搁置着一架火炉,烧的火红的碳木偶尔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似乎在附和着女子轻柔的嗓音。
“古有君臣之礼,今有…。”沐寂北正在念的是《西罗札记》,这些日子,闲着无事,便念书给殷玖夜听,她发觉,殷玖夜真的是极为聪明,知道的东西也不少,可是却又好似真的与世隔绝了一般。
于是,她每日便念上一些给他听,有山水传记,奇闻异事,也有为君之道,排兵布阵,不过她还是更侧重于外面寻常人家的生活,她不指望有朝一日他出去之后,就会有了世俗的观念,但是她希望,最起码他要了解,这样也免得以后他会格格不入。
一个多月下来,竟然也多多少少的念完了不少书。
而等到夜晚,她便给他讲一些民间趣事,家长里短,偶尔出去走走,倒也不觉得闷。
殷玖夜渐渐平静了下来,每个夜晚都在她的呢喃中睡的安稳,她说的,他都有认真听,无论再枯燥的东西,只要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便似乎都变得生动有趣了,闻着属于她的气息,再躁动的心也都会宁静下来。
他的话也会偶尔多起来,不再如之前的僵硬,在这宁静之中,更显得柔和。
他眼下的青黑也渐渐消散,整个人更加俊朗,可那强大的气场却让人明白,这个人,假以时日,必然是会成为人中龙凤。
沐寂北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走向窗边,看着纷飞的大雪,喃喃道:“又是一年。”
男子从女子起身的瞬间,目光便追随而去,听见女子的轻语,也看向窗外的雪花,却很快收回了目光,似乎那皑皑白雪对他而言,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唯有那窗前的女子,才是他心之所在。
这天,是大年三十,终于在宫中晚宴即将开始的时候,四处响起了鞭炮声,皇宫里的东西总是要比外面要冗长,繁复的变着花样,倒也一片喜气洋洋。
似乎受了感染,沐寂北穿上厚实的衣服,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然后给殷玖夜拿了一件裘袄,开口道:“出去走走。”
殷玖夜一愣,利落的起身,衣服一披,便跟上了女子的步伐。
沐寂北站在庭院之中,看着漫天飘雪,不由得伸出小手,接住一片片晶莹。
殷玖夜站在一旁,看着女子的目光越发柔和,走到沐寂北身后,环住了她,张张了张嘴,却没吐出一个字。
推开殷玖夜,沐寂北扔给他一把雪橇,扬着明媚的笑脸:“堆个雪人吧。”
殷玖夜有些发蒙,不知道她嘴里的雪人是个什么,只是看着她在挫雪的动作,也有木有样的学了起来。
沐寂北将雪挫成了一堆,然后跪在了雪地上,将扎堆的雪捂成了一个大雪球,殷玖夜也认真的学着,一个更大的雪球紧挨着沐寂北做出的雪球。
两人玩的不亦乐乎,偶尔这个暴戾的男人还会像孩子一般,邀功的看向沐寂北,仿佛在等待着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