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满堂之中皆是附和之声。
可冯家这般倾全力而为,其中自然是有利益作祟,只要霍榷和霍榛还在镇远府,念在今里的情分上,霍夫人日后没有再对娘家撒手不管的。
冯家如今到底到了何种地步了,只他们自己最清楚了。
在仕途之上,冯家兄弟不能指望,早早便有意在生财之道上了。
冯家在冯老爷子年轻鼎盛之时,自然也是有过繁荣富贵的家境。
那时冯家也有些田产庄子,商铺营生的。
但都这些年过去了,冯老爷子衣钵后继无人,又不擅经营的,也就耐不住坐吃山空了,冯家兄弟都知道这般下去是不成的。
后见有人在西北养马,一匹好马以金而轮,日进斗金那是不在话下的,冯家兄弟没有不眼红眼热的,便有心一试。
可马场岂是说建便建的,马场虽赚钱,但先头投入的银子可要不少。
就不说要买地一大片做草场供牧马之用等等,这些个杂七杂八的花销,就说想要赚大钱,那家马场没一两匹血统纯正的上好的种马。
这样的好马有,都是值大价钱的,可也不人人都是伯乐的,有识千里马之能的。
就有投机取巧铤而走险之辈,盯上了这些不识货的,却又急着想要买好马的主,弄虚作假一番,骗了银子就跑的。
冯家兄弟就吃了这样一个大亏。
那时冯家就正好四处找好马,一听说有人有汗血宝马,立时就找那家人去了。
可冯家兄弟那里见过什么汗血宝马的,就是冯老爷子也只是听说,没亲眼所见。
且当时要买这汗血宝马的,也不止冯家他们一家的,好几家人都去瞧了,且银子越喊越高的。
冯家兄弟急了,也不懂如何看马才知马匹是好是坏,只凭着道听途说的,所谓汗血宝马,因汗出如血而得名,就上前摸了马匹两把,摸得两手红后,就说这马是真的汗血宝马,就忙忙同人一道喊价的。
最后冯家几乎是用去了半壁家财,才将两匹一公一母的马给买了下来。
就在冯家兄弟以为终于买到好马了,松一口气时,忽然发现这所谓的汗血宝马竟然在马棚小厮的一通洗刷之下,没再出汗血了。
再请懂行的人来一瞧,这那里是什么汗血宝马,不过是好一些的寻常杂种马。
得知被骗,冯家兄弟想再去找那家人,人早人去楼空了。
可事到那会,马场的地也买了,好些马也买了,人也雇了,就此罢休了冯家兄弟都不甘的,也回不了头了,一咬牙只得继续。
只是这回他们不敢再自作聪明了,买马都带上了懂行的。
终于也不负冯家兄弟的辛劳,还真让他们买到了一匹好种马。
只是余下的家财又去了一半。
可有了好种马,还愁以后没银子回笼的吗?
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
胡丹挥兵南下攻破宁武关,横扫直入,冯家的马场难逃劫数,血本无归。
正因如此,冯家娘舅们被霍夫人奚落到这种田地,亦要厚着脸面为霍夫人出头的。
霍荣也不和他们在口舌上争锋,等他们自说自话消停后,才道:“我《大汉律例》虽有众位舅兄弟所说之条,但也有‘其父母许令分析者,听’一条。”
霍荣这话一出,冯家人一时就没话说了。
这条有两重说法,一是诸子可提议分析,父母若是“许”了,便能分家。
二是,父母可直接“令”诸子分家。
最后那“听”,自不用多说了。
霍荣都这般说了,冯家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他们到底是外姓。
就在霍荣要拍板定论时,就听霍夫人忽然道:“我不许。”
众人登时皆向霍夫人看去。
只见霍夫人面色苍白,强作姿态端坐在上,只那紧握在太师椅扶手上发颤的手出卖了她的心绪。
“娘。”霍榛有些焦急地唤道。
霍夫人不理,拧头向霍荣道:“公爷说‘父母许令分析者,听’,可我却是不许的,他们就不能析居出去。”
“就是这话。”一时间冯家人又附和上了。
霍荣瞥了霍夫人,道:“婆媳不睦,家宅不宁。我正是因的你才要分的家,你倒还敢说出不许来。”
霍夫人一窒。
可冯家人不知里头的是非,只道:“若说到是因婆媳不睦,自古就只有做儿媳的孝敬供奉婆母的,会同婆母生隙公然不睦,在礼在理都是大不孝。只有是儿媳的错,绝没做婆母的不是。也只有教训之,或休离之,岂有因此而令诸子分家的话?这说不通。”这话里的意思,就差没直接说袁瑶她们三个不孝,能教训就教训,管教不来的就下堂。
“若是旁人我自是不敢说的,环萦虽小,可最是尊重她姑母的,没有同妹妹不睦的道理。”冯四郎赶紧补充一句,将自己女儿摘清楚了。
暗指有婆媳不睦的不是宋凤兰就是袁瑶,反正就和他们家冯环萦没干系。
霍荣放下茶碗,道:“既是如此,我也不怕外扬家丑一回,今儿就讼结一桩,都来分证分证到底是谁的错,又是谁的不是。”
冯家自然也是又这意思,且他们已暗下决心,不论对错,一概偏袒霍夫人就是了。
霍荣开口便道:“听说大将军府里还有一株依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