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不用操心,其实想找人管……倒是件易事。”织萝忽然扬唇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苏文修与玄咫都很是疑惑,“如何能管?上报与天帝知道么?”
若是要平了此次的大难,上报天帝是最容易的,毕竟神族仙族无数,总能应付的来。但织萝到底是心疼祁钰的,迟迟不愿。
此番织萝仍旧是没想松口的,只是道:“怨灵么,人死之后的魂魄滞留阳间不去,只是因为怨念深重,所以才被称为怨灵。说穿了,也就是一群鬼魂……你们说,应该找谁?”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那个井水通江的故事,是前段时间单位文化活动出去参观的时候听的,改了一下。
原版本是传说合川钓鱼城里有口井通嘉陵江,有人在鸭子的腿上绑了红布放进去,几天之后那只鸭子出现在江的下游。不过后来据证实,这个传说是假的,因为建国后组织对那口井旁边开挖,只有几十米,不通江。
第132章 威胁
诚如织萝所说, 怨灵本质上还是鬼, 而管鬼界之事的, 自然是阎罗。
因为最近皇都大水,虽然有各位修士与上下官员的着意防范, 但还是有些人死于非命, 或是被水冲走, 或是因为饮用水受到污染而病死。
总而言之,便是最近皇都的亡魂略多, 鬼差有些忙不过来, 阎罗再怎么交代一旦看到织萝等人一定要就要立刻拦下决不许他们进入阎罗殿, 但织萝还是混进了阎罗殿。
当时正在看功德簿的事男相阎罗, 脾气火爆,看见打头的织萝就仿佛看到了瘟神一般, 就要亲自动手将她打出去。亏了祁钰现身得快, 才让阎罗那蒲扇大掌在离织萝心口还有不足一指那么远的时候生生停住。
“见过祁钰殿下。”阎罗不情不愿地行了个礼,眼角在瞥到更后面的玄咫时, 不由得嘴角一阵抽搐——这是造了什么孽,怎的这一群煞神又结伴来了?
当着外人,祁钰该摆的排场还是有的,连说话的语气神态也像模像样, “阎罗大人有礼了。适才吾见阎罗殿外人头攒动, 似乎新魂颇多,阎罗大人可还忙得过来?”
阎罗再发配亡魂之时总要问过因何而亡,也是知道近来枉死之人不少, 那就该追究是为何枉死的,问来问去,自然能隐约猜到。
只是出去拿人的不是他自己,计算功德也是判官,阎罗也就动动嘴皮子发配一番就完了,何况捅娄子的事祁钰,就算天帝会因此重罚他,但那也不是区区一个阎罗能怪罪的。于是阎罗只好打叠起笑容道:“殿下言重,都是小仙的分内之事,岂敢说个‘忙’字。”
“阎罗大人能这么想,吾心甚慰。”祁钰笑眯眯地说着,一手环胸一手撑着下巴,像极了织萝打坏主意的模样,“吾正好也有些事,需得阎罗大人相助,不知……”
此人也忒不要脸了!说声不忙也只是客气客气,你咋还当真了呢?还好意思给我加工作?阎罗的笑容垮了些,“不知殿下有何事?小神人微言轻,也无甚本事……”
“阎罗大人莫辞,此事只有您能帮得上忙。”织萝嘻嘻一笑,“您乃是鬼界之主,六界之中的鬼魂都得听您号令,这事非您莫属。若是办得好了,嘉奖是少不了的。”
阎罗闻言一噎,有种不好的预感。而祁钰也果然没让他失望,笑道:“阎罗大人想必也知道了,近来皇都枉死之人不少,皆因突发大水。而这大水来的不妙,冲破了附近古战场的封印,导致镇压千百年的怨灵四散……”
镇压了千百年的怨灵……阎罗眼前一黑,几乎是下意识地道:“殿下您想……”
祁钰和织萝都没说话,玄咫等了一阵,有些纳闷,却还是道:“这些怨灵神智尽失,仅存杀念,已然在人界引起了轩然大波。而这些怨灵数量太多,法力也十分高强,人界无法超度净化。如今只有阎罗大人您有能力处置了。”
男相的阎罗格外不待见玄咫,闻言也不管还有祁钰在场,当即怒道:“你这和尚说得轻巧,皇都是什么地方?数千年来经历大小多少场战役?怨灵又囤积了多少?一气将这些怨灵全都捉拿回来,是想撑破我这阎罗殿么?”
“这……”玄咫本不是能言善辩之人,又被一个神族如此抢白,当即面颊涨得通红,不知如何应对。
见了玄咫这副模样,阎罗身子微动,似乎就要转过身来。但男相阎罗很快回过神来,连忙稳住身形。
织萝却不如玄咫这般好脾气,闻言便冷笑一声,“所以阎罗大人为了阎罗殿安稳,便要弃皇都数万平凡百姓于不顾了?那阎罗大人可否想过,倘若怨灵与大水一道沿河而下,危害的可是人间的整个中原!事情闹大了,天帝自然也会下旨让阎罗大人去处置,那时候您告诉天帝说怕阎罗殿被撑满?”
“这个问题阎罗大人不必担心,若是真的撑破阎罗殿,吾保证着人给您修缮的。”祁钰说得特别诚恳。
阎罗却是冷哼一声,“殿下,这怨灵之事您还是有些不了解,那小神就先与您解释一番。数百年前,鬼界就与各界有过约定——各界之中除神界亡魂去往归墟外,皆由鬼界的鬼差引渡到阎罗殿审判功过,可鬼界人手有限,鬼差法力也不高,有些因为怨气深重而滞留不去的魂魄鬼界实在是力不从心收伏的,也只好请各界担待,自行想办法处置,镇压也好,捉拿之后押往鬼界也好,反正是轮不着鬼界出手的。此乃先代天帝默许,即便现在的天帝陛下下旨,小神也还是这话。”
难道先代天帝默许了此时就是应该的?织萝不由得怒火中烧,“可是滞留人间的怨灵都是些什么人变的,难道阎罗大人心里没数么?”
“怨气深重不愿离去之人。”阎罗撇嘴道。
“若说是一些高阶军官因着心中有怨不想离去而一心报仇便罢了,可哪些普通的士兵难道还想着留在人间做些什么不成?但凡在皇都四周发生战争,无不是到了改朝换代的最后一刻,多少军士都是被迫参战,想的却是早些回家与亲人团聚,身死之后即便有什么放不下也顶多回家去看看。”织萝直视着阎罗。
织萝的眼神太亮,竟瞧得阎罗不自觉地别开脸去,语气也不复先前的强硬,“这只是你的猜测罢了。何况此事与我们鬼界无关,说这些干甚?”
“沙场之上煞气太重,可能会损了魂魄,一些魂魄之力不强的基友额能会被困在里头。鬼差若是要引渡这些魂魄,也不是难事。可惜……没有。”唇角扬起一个讥诮的弧度,织萝慢慢逼近阎罗,笑意更甚,眼神却是寒冰一般,“那么小女子斗胆一问——阎罗大人放任鬼差不去,也是怕这些战场上的亡魂太多而撑破阎罗殿么?”
“胡言乱语!”阎罗呵斥一声,神色却有些慌乱。
祁钰却笑道:“既然阎罗大人不愿意帮忙,吾也收拾不了眼前的局面,只好向天帝求助了。阎罗大人说是帝父默许的,吾也会把方才阿萝所说传达给天帝,到时候就全凭天帝公断了。”
帝父……大约是说得先代天帝。既然如此,他为何称呼如今的天帝也与旁人一样就是天帝而非兄长?织萝有些奇怪地看了祁钰一眼,却没当场问出来。
阎罗闻言十分惶恐——因为织萝所说不错,真的理论起来,却是他不占理啊。
讨价还价这种事,谁表现得更急切,谁就输了。织萝与祁钰都摆好了架子,只看什么时候能拖得阎罗松口。可是二人有些失算,玄咫是个心肠软的,自顾自地开口道:“阿弥陀佛,阎罗大人,此事若是闹到天帝面前,便是两败俱伤,您有事何必……”
哎,忘了捂上他的嘴!祁钰后悔不迭。
而那边阎罗却是浑身一震,不情不愿地挣扎着转过身去,让女相阎罗面对几人。
“哦,不知这位阎罗大人有什么指教?”织萝微微一挑眉,神色还是十分淡定,却飞快地与祁钰交换了个眼神,暗自猜测她这是在玩什么把戏。
“殿下,”女相阎罗好不容易将自己的目光从玄咫身上拔下来,恋恋不舍地挪到祁钰身上,“方才殿下所提之事,小神愿意。”
“大人不可!”一直都缩在角落里装透明的左右判官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也丝毫不顾及祁钰在场。
织萝迎着她的眼神,似笑非笑地问:“却不知您能做了那位的主么?”
女相阎罗愣了愣,然后神色坚定地道:“小神会说服兄长的,殿下不必担心。”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了,祁钰点头道:“那吾就先谢过阎罗大人高义了。”
“殿下且慢。”果然,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总是有个“且慢”在那儿等着。阎罗微微低了头,一张惨白的脸上却硬生生地浮起两朵红云,“殿下也知道,此次洪水,却是把皇都附近的所有封印都一并冲开了,放出的怨灵不计其数,阎罗殿人手少,哪怕是竭尽全力,却也十分艰难……”
祁钰有些不虞,皱眉道:“阎罗大人有话不妨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