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楼玉中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要见他的情人,此时此刻却忽然消失不见,留下她与他的情季如绵单独相处,这该如何是好?
“是我唐突了。”
阿怜低下头,默默地走到凉亭。
季如绵紧随其后。
阿怜站着,不敢逾视。
季如绵道:“不必拘礼,不舒服,就坐下来歇息吧。”
“多谢大人。”阿怜点了点头,在扶靠上坐下。
而季如绵背着手就这么立在她的跟前,一直盯着她看。
阿怜被他看的心中发毛,忍不住摸了摸脸颊,小心翼翼地道:“大人,小女脸上有东西么?”
季如绵回过神,道:“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友。”
“故友?”阿怜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玄遥法术了得,这季如绵见了她,认不出她原本真面貎,当她是楼玉中。
“不仅长得像,就连你们跳舞时举手拾足都很像。”
“真的么?”阿怜故作惊讶,“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与我相象之人,真是不可思议。”
“你……叫什么名字?”
阿怜咬了咬唇,道:“我叫阿怜。”她不能确定媚姬姑娘有没有将她的名字告知杨广德或是季如绵,早知道之前应该先与楼玉中套好说辞。
“阿莲?那是叫许香莲,不是楼香莲么?”
“嗳?”阿怜惊讶地望着季如绵,这分明是在套她的话。何以他不是叫她楼玉中,也不是叫她顾影怜?
而是许香莲?许香莲又是谁?她不敢轻易答话,怕随便开口都是错。
季如绵见她的神情不似在撒谎,道:“抱歉,我那位故友姓楼,你与他长得太像了。曲嬷嬷同我说你叫许香莲的时候,我以为弄错了姓氏。”
阿怜琢磨着,这季如绵该不会以为她与楼玉中有什么血缘关系吧。
“我姓许,不姓楼,家中也没有楼姓长辈。大人若是不嫌弃,可唤小女一声阿莲。”这曲嬷嬷乍好端端的给她取了个许香莲?许香莲就许香莲吧,反正“莲”与“怜”同音,这叫起来倒是方便了。
季如绵又道:“你这一身舞技是师承的哪位师父?”
“师承?”阿怜眼珠子转了转便道,“当然是曲嬷嬷啦。”
谁知季如绵一听,不屑地冷哧一声:“你是害怕曲嬷嬷知道了,责怪你么?”就凭这她先前在台上表演的那段扇舞,别说是曲小满,这整个盛乐坊,甚至连京城的长乐坊都没有人有资格做她的师傅,这丫头绝非是盛乐坊教出来的普通伶人。曲小满定是对他隐瞒了什么。
阿怜佯装惶恐:“大人……”
“你可识得一位叫楼玉中的人?”
“楼玉中?”阿怜佯装不认识摇了摇头,“是你的那位故友么?”
季如绵双眼直盯着她,紧抿着嘴角,并未答话。
“大人,请恕阿怜多嘴。”阿怜佯装连忙认错,这想从季如绵的口中套话似乎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季如绵的
神情总算缓和了一些,又道:“你家乡哪里?”
“宋埠。”阿怜下了一记猛药。
“宋埠?!”季如绵倏然僵直了身体,居高临下望着她,阴沉的脸色在黑暗中瞧起来极为恐怖。
阿怜的眉头下意识微拧。
尔安说楼玉中真正落水的地方并不是在举水河,而是在举水河的上游宋埠附近。楼玉中被人推下水之后,尸体顺着水流一直飘往下游,整整飘了几天几夜,这才飘到了举水河,被人打捞起。能知道楼玉中落水淹死的地方,除了楼玉中本人以外,那应该就只有凶手。看季大人听到宋埠的表情……可是真是耐人寻味。难道说这季大人就是害死楼玉中的凶手?
阿怜又小心翼翼地试探:“大……大人,您怎么了?阿怜说错话了么?”
季如绵回过神,暗吸了口气,道:“没什么。”
气氛一下子凝结。
季如绵直视着阿怜不再说话,阿怜时而垂眼,时而偷偷瞄他一眼,试图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一丝异样,但他意外的平静,思绪似是飘了很远。
“季大人?季大人?”黑夜中传来几声急切的叫唤声。
季如绵收回视线,背过身道:“你下去好好休息吧。方才我同你说的话,勿要同他人提及,尤其是曲嬷嬷。听见了么?”
“是,大人。”
季如绵临行前又瞅着阿怜看了一眼,然后便向前楼步去。
阿怜目送他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深深吸了口气。
看来这楼玉中在季如绵的心中仿佛就是根刺,想拔除,倒没那么简单。两人究竟有怎样一段恩怨纠结的过去,大概也只能等楼玉中出现才能知晓。
第一百六十四章 背弃(22)
阿怜步下亭台,正要离开,不远处的树下突然传来声响。
“是谁?”阿怜本能地叫道。
一个裹着黑色披风的黑影,听到她的声音立即往夜色更深处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