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鸢娘瞧着欧阳昱那和颜悦色,而且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顿时脑子一热,顺口地接了下去,“都是一家人?”
厅里所有的目光一下子全都集中在了宋鸢娘的脸上。
陆琅琅:……
欧阳昱:不是我说的!
宋臻:什么个情况?
李霮:?
宋鸢娘:呵呵……呵呵……
“喝茶,喝茶,这菜怎么还不上呢?”
倒是一旁的丫鬟掩嘴笑,欧阳昱请人上门向表小姐提亲的事儿,宋家上下都传遍了。而且表小姐一口回绝了,欧阳将军还没恼,摆明了就是没死心呢。小丫鬟心中八卦,偷眼去瞧陆琅琅的表情。而陆琅琅正眉尾微挑双眼直直的瞅着欧阳昱,手中撕着那麦饼的狠劲,好像在生生撕扯某个人的肉一样。小丫鬟一哆嗦,连忙低头,不敢再看。
而欧阳昱却似乎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跟宋臻和李霮继续说话,“你们书院可都安置好了,这几日,可有人去骚扰书院?学生都去了哪里?”
宋臻一一回了,“一些学子,回家路途遥远,多有不便,便在同窗家中暂住。待过些日子,书院在城中安置下来,也就好了。”
李霮也开口,“我也是这样,幸亏言嘉热心收留我,不然我也要头痛了。”
欧阳昱看向李霮,这位小郎君,肤色白皙,相貌堂堂,一双凤眼含情,眉如浓墨,略有多思之相。据燕回称,正是小娘子们最中意的面相。他不动声色,“这位是?”
李霮一拱手,“在下李霮,字元朗,也在勤庐书院读书。”
“你是哪里人士,可曾与家中报了平安?”欧阳昱关切地问。
“我家居宜州。早已传递了书信,寄回家中报了平安。”李霮答道。
欧阳昱略一思索,“挺你的口音,不像是宜州口音,倒像是京城口音。”
李霮不假思索,“宜州靠近京城,口音差别不大,而且我的启蒙夫子就是京城人士,所以也就学了京城口音。”
回答的这么快,倒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答案似的。
欧阳昱哦了一声,这话也就能拿来唬一唬没见过世面的人。可偏偏他麾下的兵士,天南地北的都有,口音千奇百怪,一旦着急了起来,如同鸡对鸭讲,让人无比头大,也因此他对方言口音颇为熟悉。可是这小子,明明就是京城口音,非说自己是宜州人。欧阳昱心中生疑,正想着要不要再逼他说两句宜州话。他眼睛不自觉地往陆琅琅那边一溜,真巧陆琅琅一眼望来。那电光火石间,只是一个眼神,两人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小子有问题。
欧阳昱不由一乐,不知道陆琅琅是从何处看出他有问题的。但管他是何方神圣,只要陆琅琅对他心有提防,他就放心了。
这时,宋鸢娘点的菜都纷纷送到了。欧阳昱也不再追问,李霮松了一口气,不由得看了哑仆一眼,那哑仆仍然憨厚地笑了笑。李霮心中轻松了一下,安静地享用起面前的美食。
天色渐暗,陆琅琅吃饱喝足,人有三急,便自行出来方便,待净手后,往回走,走过一个暗处拐角,就被人一把抓住,往里面拖。不用猜也知道这个动手动脚的人是谁,陆琅琅翻着白眼,任凭自己被人拉了进去,堵住了拐角里。
堵人的正是欧阳昱,他见陆琅琅没有反抗,松开手,插着腰,就这么把出口堵着,笑吟吟地望着陆琅琅。
陆琅琅被他那专注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狠狠地瞪了回去,“什么事,有话快说。”
她本以为欧阳昱会问她李霮的事情,谁知欧阳昱一抬手,撑在她耳边的墙上,“我怎么就难看了?”
一瞬间,陆琅琅脸上恶狠狠的表情就挂不住了,又发窘又想笑,总之一言难尽。
欧阳昱把脸朝她凑近了些,“你仔细看看,哪里不好看?”
陆琅琅没忍住,还真的认真地瞧了几眼。这个男人,像刀刻出来的眉眼、鼻梁、下巴侧影,英气阳刚又俊美,的确是……不难看。陆琅琅脸一热,伸手就去推他,“有事说事,没事走人。”
即便是在黑暗里,欧阳昱的目力也能看清少女脸上难得的娇羞,他心头像被猫爪轻挠过,痒得入心入骨,又寻不到痕迹。他压低了声音,“我娘子嫌弃我难看,这难道不是头等大事?”
陆琅琅就知道他私下里没个正经,伸手一推他,就想往外走。可就这一推一拉的功夫,一本书啪嗒从陆琅琅的袖子里落到了地上。
欧阳昱原本就只是想逗逗她,也没准备真拦她,所以陆琅琅很轻易就闪了出去,可是陆琅琅走了两步,才想起来那本书是个什么玩意儿。不由得头皮一麻,转身就扑了回来,“把东西给我。”
欧阳昱正弯腰去捡那本书呢,被陆琅琅一扑,一个不稳,两人便摔成了一团。陆琅琅压在他身上,那书被压在欧阳昱身下。陆琅琅也不管那么多,只顾着伸手去摸那本书。她的手从欧阳昱的腰腹间穿过,贴着他的大腿边,就是一阵上下摸索。
欧阳昱被这突如其来的无边艳福砸得晕头转向,差点失声喊出来。天可怜见,他也只是口花花、撩撩小娘子,可从来没敢动真格的。
“你把东西给我。”陆琅琅急了。
“什么?”欧阳昱被她摸得心惊肉跳,下意识想躲开。
陆琅琅以为他使诈,情急之下,使出了贴身缠斗的手段,整个人几乎都豁在了他的身上,两手下去找那本书。
左侧地面没有,右侧地面也没有,最有可能的就是被这个混蛋用腿夹着或者压在身下了。陆琅琅迟疑了一下,可一想到那句“娇不受用,宛若莺啼”,要是被欧阳昱误会她看这种书,她还不如去自挂东南枝。她把心一横,手就换了个方向……
欧阳昱从来没想到面对着千军万马他没胆怯过,却有朝一日被一个小娘子给吓得落荒而逃。
陆琅琅看着他狼狈不堪的逃窜身影,有些目瞪口呆,她也没干什么,这不是还什么都没摸到呢嘛!怎么就吓成这样了?再说了,两人之间,话里有话的“甜言蜜语”有过,阴差阳错的“肌肤相亲”也有过,至于吓成这样吗?
陆琅琅坐在地上,张着嘴巴,很没形象的呆楞了一会儿。
难不成这个家伙,也就敢口花花,实则也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角色?陆琅琅突然觉得今晚把欧阳昱从里到外重新认识了一遍。
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眼角就瞄到那本罪魁祸首正躺在地面上呢。陆琅琅弯腰捡了起来,拍了拍,往外面走了两步。那话本外侧被包了一层纸,翻开来,才看见内页上题的《醉花菱》三个字,不由得自己也觉得分外的好笑。
陡然,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一道影子盖在了《醉花菱》三个字上。她缓缓抬起头来一看,不由得一阵牙疼,这个混蛋,怎的又杀回来了?
陆琅琅看着面前这个面色沉如锅底的男人,尴尬地咳了两声,然后合上了话本的封面,慢条斯理地塞进了袖子里。
“这是个误会……”
“不准乱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