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有什么东西是属于自己的呢?
没有的,陆慵想。
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拥有。
因为,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总会离开。
清晨六点半,陆慵在微微亮光中睁开眼,闻到小米粥的香味,走出卧室。
餐桌上摆着做好的粥和小菜,还散发着热气。
小姑娘蹲在阳台,在仔细看什么,眉眼莹莹如玉,在阳光下,似乎还发着光。
她像春天冒出的第一枝嫩芽,浅绿色的,稚嫩又美丽,让人挪不开视线。
陆慵黑眸还残留着惺忪的睡意,盯着少女晃了神,像被吸引,不自觉地想走过去。
却在两步之后,顿了顿,停下。
阿侬侧身瞥见男人,站起来,跟他打招呼。
梨涡浅浅,耳根红红,像只可爱的小兽。
陆慵也笑,不复之前,眼中清明,是一贯客套的温柔和礼貌。
餐桌上,陆慵喝了口白粥,没有任何糊掉的味道,他有些意外。
“你会做饭?”
阿侬挠挠黑发,说:“阿侬也不知道,应该是会的。”
想来,以前是常做的。
吃完饭,陆慵拦住要去厨房刷碗的少女,将她领到客厅,有些像大人谈话的模样。
“阿侬,你不能一直待在我这儿。”
阿侬又露出醒来时的模样,惶恐地像个孩子,她想拉住男人的手,却被轻轻躲开,落了个空。
反观男人,笑的温柔又疏离,唇角上扬的恰到好处,像精心计算过的一样。
谁也不看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我这里不是收容所,你该走了。”
阿侬没有放弃,抓不到手,就抓着陆慵的袖子,眸光恳切又怯懦:“可我只认识你…”
谁也不记得,谁也不认识。
只认识慵慵,从醒来就对我笑,给我擦伤口,哄我睡觉的慵慵。
“可是,”陆慵轻而易举挣开少女,抚平被弄出的褶皱,低着头,声音又稳又平,事不关己。
“我不认识你啊。”
阿猫不知道从哪儿鬼混回来了,踏着优雅的猫步走到两人中间,发觉气氛不对,又乖乖伏下身体,又乖又怂。
“慵慵…”
“不要这么叫我。”
空气一度凝滞,陆慵抬起头,黑眸冷淡又阴郁,薄唇微绷,像是被什么戳中伤处,连伪装也懒得伪装。
“很蠢。”
他说完,却又笑了起来,一如先前,似乎表演了一次变脸。
阿猫瑟瑟发抖……
这变态又要吓人了。
但阿侬不为所动,指尖有点发抖,想动却没有再动。
陆慵舔了舔干涩的唇,想起昨晚她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像是寻宝贝,他想推开,却控制不住地抱进怀里。
他料她先前经历一定很糟糕,却忘得一干二净,撞坏了脑袋,虽然惶恐,却也欢喜得像个孩子,简单又天真。
不知是福是祸,若是福,那遇上他就成了祸,相反,那也还是祸。
至于他呢?
是福是祸也没什么好细究的。
出门前,陆慵要给阿侬重新换个创口贴,却被小姑娘拒绝了,怎么都不肯换。
可能她认为,换完创口贴,就是真的要走了。
多天真啊。
陆慵还是将创口贴塞到阿侬手里,摸摸她的头,一如初见那般近人。
陆慵是步行去上班的,家和医院离的近,没必要费那点儿油。
路过的邻居和他问好,可见人缘极佳。
只是今天,见他身后跟了个小尾巴,亦步亦趋地,模样漂亮极了,却好像闷闷不乐。
“陆医生,这是?”
有人问。
他淡了眼里的笑意,却还是礼貌摇头:“不认识。”
于是,不认识的小尾巴在他后面跟了一路,在快到地方的时候,终于鼓起勇气,一把抓住他的手。
抬头去看他,眼眶里装了满满的眼泪,却咬着唇,不肯掉。
“慵慵,我不能走。”
她说她不能走,而不是不走。
何来不能走呢。
陆慵在心里叹气,想笑,想问这个小姑娘是要做什么大事,拯救世界吗?
又或是,做他的救世主,拯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