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卫把自己的马也让给了她。
路长河一直冷眼观察着那个女人,用一种看死人的表情,不过他看谁都是这个样子,大家也见怪不怪了。
没有地图,没有指针,他们闷着头走了一天,遇了不知从何处跑出来的逃难者,他们凄凄惶惶,携家带口,虽然没有枪,可是看起来日子比乔卫他们要好过多了。
这些人要往过江往南走,商人们想了想,觉得跟着他们似乎更安全一些,于是,小小的队伍就此分离。
有人问那个女人要不要跟着他们往南走,毕竟南下的队伍里有男有女,总比她现在跟着一群大老爷们儿更妥帖一些。女人看看乔卫、路长河、那些医学生还有孩子,摇了摇头。
夜里,女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拿枪指着她的脑袋。
“明天我就跟他们说你反悔了要去南方,快滚,不然我打死你。”
女人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缩着身子躲在树下,嘴张了张,还是没有说话。
“别跟我装了,你们的人杀了我们全团的弟兄,我可学不来那些小白脸照顾女人的一套,你不滚,我就崩了你。”
路长河拿枪的手很稳,表情虽然轻佻随便,目光却无比坚定。
“你……知道,我是……”磕磕绊绊怪腔怪调的语言从女人的嘴里出来,她当然不是哑巴,可是生活在与自己民族有血海深仇的人身边,当哑巴才是安全的。
男人冷笑了一下,扳下了□□的保险。
女人抱着头,闭着眼睛,瑟瑟发抖。
“我说让你走,你跟我装什么委屈?”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握住了路长河的枪杆把它往上抬。
眼皮都不用抬,端着枪的男人冷笑了一下。
“乔长官,你听见我的话了吧?”
“她是个女人。”
“她是鬼子。”
“她连枪都拿不了。”
“被他们打死的人就个个都拿得起枪么?”
短短的四句话,两个男人之间犹如龙虎相对,一个看起来依然神色冷静,一个看起来仍是漫不经心,可是他们的心都触及了某个底线,于是枪杆,成了一个对峙的工具。
“她的命是我们从冷水河里拉出来的。”
“要是那时候我知道她是鬼子,我反手就能把她摁进河底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