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宝领着大哥儿,见到同窗了还给煞有介事的大哥儿介绍,“弟弟,这是我的同窗,我们是好朋友呢。”
大哥儿是个活泼的,平常总是围着几个一般大的哥哥们转,这会儿忽然见到比他们年长的,脸上的肉差点记成了花骨朵,一点都不认生的跟人打招呼的。
三个半大的小子向梅画和艾水儿问好,得知他们要去方风筝,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他们家里如今吃上白面馒头还一个月一回呢,当家长的如何舍得花铜板买不实用的东西呢,是以,虽说听过叫风筝的物件儿,可看到摸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梅画看出几个孩子的窘迫,又想着一起玩又抹不开面子,读了书学了教条可不是满地打滚的四六不懂的泥娃子了。
梅画和善地笑着,给大芝麻点个下巴,大芝麻非常开心的邀请同窗一起玩,于是队伍壮大了。
原是想着叫上大哥一起,谁知他家没人,没办法,只能他们自己玩了。
因为带着四宝,大家走不快,等到河边的时候两刻钟过去了,河岸处有人提水有人洗衣裳,不远处还有玩的嗨的小孩,春光明媚的天气,窝了一冬天的人都出赏春了。
河岸的另一头是山脚,此时树木已然发了芽奔向葱葱翠翠,再不是冬日里灰扑扑的景象了。
温暖的小风拂面,梅画发现自己的心境豁然宽阔无边。
“好了好了,不要急,我先给你们做个示范,大的老鹰的我来放,小的留给你们。”梅画被一堆高高低低的孩子用钦羡的目光注视着,一下子找到为人师的感觉。
他们离着河边远,踩在枯黄和绿意相交的草地上,这里石头子非常少,哪怕摔倒了也不会磕到。
原本不远处玩飘水花的小孩一见到他们这边好玩的立刻蜂拥着围堵过来了,叽叽喳喳兴奋又惊奇。
艾水儿唯恐将俩小的碰到,谁让他们太矮了呢,不得不将四宝和大哥儿搂住往往后拖,四宝还好,几乎说啥是啥,大哥儿可不好哄,小身子扭动不停,非要挤进人堆里凑热闹,生生的将艾水儿累出一脑门的汗。
将绳子解开,一手抓着风筝的肋条,感受下风吹的方向,豪气地对着一纵孩子说,
“好了,全部散开,马上飞起来了,你们仔细看着啊……飞喽……”用力的往风吹的反方向跑。
所有的孩子眼睛都盯着风筝,时间仿佛静止一般,两个呼吸后,一下子没有预兆的沸腾了,
“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太厉害了……”
“怎么飞的?很容易吧,我也会……”
“快看快看越来越高了。”
“唉,婶么咋跑了那老远……”
“会不会掉下来啊……”
“不会!”二宝儿忽然冷静地掷地有声,“我阿么最会放风筝啦,我爹也会。”
“就是呢,去年我们就放了,”三宝摇头晃脑,补了一句,“我们是在家里玩的。”
孩子们的注意力全都聚集在越飞越高的蓝色苍鹰身上,正激动和雀跃呢,一时谁也没接俩人的话,不过俩人一点不介意,阿么和爹爹最有本事啦!
河边上洗衣服的夫郞自然注意到他们这的大动静,一个四十几岁的夫郞看了半天后乐着跟旁边的人说,
“美子弟夫惯会弄这些稀罕儿物儿,这风筝我还只在县集上见过,可不便宜呢。”
另一个人接到,“便宜不便宜的放一边,就是买回来咱也不会啊,那可是有空闲的人才玩的,咱这一天不是笤帚就是碗筷的,叫你你能腾出来功夫陪着娃子啊。”
“哈哈哈……谁说不是呢……”几个人哄笑一通,手上的棍子捶出声音,偶尔羡慕的往那边看一两眼。
“稳当了,来吧。”梅画端着线盘,招手那边的一堆人。
乌拉一家伙子飞奔过来,小孩们全都手痒痒,不过还都知道这是人家大芝麻家的,所以就听一声声的催促,
“芝麻快拿着,你会放么。”
梅画将大转盘给了芝麻,上面还套着一根带子挂在他肩膀上,大芝麻去年就学会了,只是好久不玩有些手生,慢慢找到感觉后犹如畅游的鱼儿一般。
“好了,你们一人放一会儿的,这边还有两个,想玩的过来吧。”话音未落,呼啦一声都往艾水儿那边跑,余下两个没飞起来的都在筐里呢。
一伙子人玩疯了,以前只要聚到一起抢这枪那的孩子,今天那些霸道的毛病全丢了,他们还分成了小队,每个队有个小队长,有人专门计算时间,一人玩一会儿的,谁也不能霸着不撒手。
等太阳徐徐往下落的时候,梅画拍拍巴掌示意今天到此结束了,认真算起来统共就玩了一个时辰。
“婶么你明天还来么?”
“芝麻明天出来玩不,我们去找你啊……”
好玩的东西哪能轻易松手呢。
大芝麻小脸红扑扑地回答,“这要向我祖么么请示呢。”
“我祖么么点头我们才能出来玩。”二宝挺着小胸脯扮作乖孩子。
“好啦,”梅画拍拍二宝的脑袋,对着许多的渴望的企盼的目光,潇洒一挥手,
“明天天好儿咱们再出来!”
“呜嗷……”十几个孩子可兴奋啦,更有一个孩子还抱起了沉沉的四宝,硬生生的叫艾水儿吓出一个冷汗,那个小麻杆儿,那个壮实的老四宝……
一纵人回到家时天色已然暗青了,芝麻和双宝大哥儿的兴奋劲儿一点不减儿,一路上全是他们的叽喳,就是艾水儿心里有些惴惴,这一出去就是一大后晌,婆么生气了可咋办?再者,嫂么自作主张的应了那起子娃子,明儿要出不去可咋办?
柳春芽听见声音早开了门,从水儿怀里抱过老四宝,笑问,“今儿玩的好么?”
这都不用梅画回答,芝麻双宝儿大哥儿叽里呱啦不住嘴的汇报上了,一边说一边往屋里冲,趴到帘子门口探进四个脑袋给祖么么请安。
梅画用手拢拢被风吹的不顺溜的头发,换了双鞋才进屋,一进去就倒下了,冲着面色还算温和的婶么装可怜,
“累的腿发酸,一下午光跑了,您不知道,原本就咱家几个,谁想到半路碰到了芝麻的同窗,这还不算啥,等到了河边,我的天,反正最后是人越来越多,不过孩子们可是玩的欢实了,四宝一下午都没合上嘴。”
“灌了凉气了?”刘芬芬抓住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