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 / 2)

鹿门歌 凝陇 1562 字 17天前

从驿站出来,天边一轮红日又下沉了几分,往北继续行了半个时辰,总算在天刚擦黑时,进了六安城。

六安城毗邻贵州,历来车马通畅,又因地处云南诸塞后方,少受战乱波及,城中商埠较为繁华。

进城途中,林嬷嬷虽然看不到外头的景象,但听着从窗外传来的熙熙攘攘的人声,还是心生感慨:“总算有些烟火气了。”

傅兰芽一路都在揣摩镇摩教掳她的目的,对林嬷嬷的话充耳不闻。

到了城中最大一处客栈,傅兰芽主仆下车,就见华灯初上,客栈门前人来人往,周遭街道十分喧闹。

抬眼一瞧,刚好瞥见平煜进门时的背影,她有些意外,这间客栈如此繁华,平煜偏要选此处落脚,不知是摆明了不将镇摩教放在眼里,还是另有他意。

进了客栈,内里的格局却跟上回曲靖官道上那间客栈有所不同。

进门处是一座小小花园,庭前种了不少繁花异卉,排布不见半点粗俗之气,越往里走,越让人想起京城那几处有名的茶楼。

穿过庭前花园,便是座饰玉垂香的三层小楼,看这布局,能住下不少客人。

傅兰芽沿着穿堂往内走,忽然有些恍惚,仿佛重又回到了京城,有一回,她跟哥哥偷偷去京城有名的流杯苑听曲,在她的印象中,流杯苑的格局便跟此处相差无几。

记得那一年,母亲不知因何事跟父亲起了龃龉,父亲不肯回内院,独自一人住在外书房住了一个月才搬回来。

她和哥哥见母亲心情郁郁,便整天想方设法逗母亲开心,可母亲大多数时候却只回以一笑,什么话都不肯跟她们说。

眼看母亲时常托腮对着窗外出神,家里一片愁云惨雾,她的心情也跟着不好起来。

哥哥不忍看她长吁短叹,为了哄她开心,便答应带她去流杯苑听曲。

如今想来,她虽然在父母和旁人面前都娴静知礼,其实哥哥知道,她骨子里一点也不愿守规矩。

第一回去流杯苑时,她才十一二岁,做了小童打扮,半点也不扎眼,在哥哥的遮掩下,一路顺风顺水进了流杯苑。

流杯苑的小食不错,曲也好听,出来后,她还跟哥哥笑着讨论伶人的扮相,因说得太起劲,险些撞到了一个中年男子的身上。

也许是因那中年男子看她的眼神太过奇怪,哪怕已过去了这么些年,她仍记得那人的长相。

三十出头,葛巾长袍,做书生打扮,生得面皮白净,长眉入鬓,有些阴柔之相。那人在她和哥哥走出去了很远,仍久久站在原地看她……

耳边传来林嬷嬷的絮叨声,将她的思绪打断。

她抿了抿唇,没有接话的意思,只默不作声跟在店家后面,麻木地任由思维发散,仿佛只有这样,心底那份因想起父母和哥哥引起的钝痛才会缓解几分。

***

客栈客房虽充裕,但因入住客人太多,只有三楼尚有空房。

到了三楼,毫无意外的,平煜让店家安排她和林嬷嬷的房间跟自己客房相邻。

平煜气定神闲做完安排,傅兰芽心底微松口气,看来平煜并未因对付她的人是镇摩教的教徒而心生退意,也暂且不会对她主仆的死活置之不理。

可见她之前猜得不错,平煜果然跟收买周总管之人有极深的瓜葛,之所以愿意护她主仆周全,无非是为了从她身上找到对付那人的契机。

可到底什么人能既对傅家有所图,又跟平煜有渊源呢?

进屋后,林嬷嬷扶傅兰芽在床沿坐下,回过来,打量一番宽敞素雅的布局,叹气道:“这客房布置这般体面,一晚上不知该要多少花费。”

傅兰芽抬眸扫一眼,越发觉得这客房的格局有熟悉之感,难道真是流杯苑?不对,流杯苑是听曲之处,而此处却是客房。

且流杯苑在京城,这间客栈在云南,无论地理位置还是所做用途,两者可谓风马牛不相及。

正想着,楼梯间忽然传来一阵响动,脚步声夹杂着低语声,像是有不少人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