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花烛也不知甚时烧到了头, 床上两个谁也没能下床去熄烛火, 卫善都没功夫懊恼这最后一桩事没办完, 她把自己牢牢裹在被子里, 不许秦昭再钻进来。
面上绯红一片, 颈间香汗淋漓, 身上是粘的, 锦被也是粘的,捂了脸也不知是该羞还是该怒,昨儿夜里还能说是醉中无状, 这会儿又算什么。
秦昭知道她生气,见她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又怕她闷着了,轻轻拍一拍拱起来的一团:“别闷着了, 透一条缝, 二哥肯定不碰你了。”
卫善在被子里翁声翁声:“你昨儿也这么说的。”
秦昭抚着被子,摸着哪儿是肩哪儿是背, 轻拍两下, 无话可说, 半晌才道:“是我醉了, 往后再不这样了。”头一天就吓着了她, 可也尝着了滋味,唇齿的间缱绻叫人食髓知味, 尝过一回,还怎么能放。
这被子裹着两人睡了一夜, 里头早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卫善闷在里面隔得一会儿就把自己憋得面红,从面子里头探出头来,一半乌发笼在龙凤红绸的被子里,被子枕头床褥都皱成一团了,连肚兜都不知卷在哪里,心里发急,从被子里伸出脚去踹他。
原来就算跟秦昭再亲密,也没有似现在这样,去岁冬日他到业州,就在绣房的外间睡了一夜,隔着帘子相安无事,哪里知道会闹成这个样子。
卫善脸伏着枕头,乌发散落在红绸被上,天光从窗外映进来,透过一层层的红,金光也带着流霞色,乌发盖住了白润肩头,金线绣的龙凤若隐若现。
秦昭喉间滚动,这么娇,可怎么好,摆在眼前天天看着,还能抱在怀里日日搂着,还以为数完了日子讨进门来就成了,守着也长大就是,可想一想到她长成还有这许多日子,岂不是夜夜煎心难熬。
白姑姑前半夜还在外头守着,等听见里头闹了起来,耳朵贴着房门听里头有些什么动静,侍候她的小宫人掩了口,不敢露同笑意来,白姑姑横了宫人一眼,这会儿可不是庄重的时候,寻常规矩典范说得再多,那也得把差事办好,眼看这桩差事办不好,明儿皇后问起来,可得怎么说。
听了半程,听见里面叽叽咕咕说话声,又笑又闹,想着这是小夫妻两个在说话在,跟着再听,又似闹猫儿似的,隔着窗看见里头红绸帘儿晃晃荡荡。
白姑姑还当已经成了,松了一口气,拍一拍小宫人:“叫公主身边贴身侍候素筝冰蟾两个预备下热水,从此往后可就不同了。”看晋王也不是个胡来的主,才刚那样闹,也是疼惜的意思,且得吩咐那几个宫人,往后晋王在时,不许随意出入公主的卧房,新婚燕尔,总有那么几个月是你侬我侬的。
回去睡了几个时辰,又早早等在门边,一早上得给公主沐浴搓身,热水都预备好了,房门却不开,听见面又闹起来,沉香初晴几个通红着脸儿退开两步。
白姑姑皱皱眉头,公主身这一个经过人事的也没有,还得调=教两个,往后这卧榻上总得有人收拾,好容易开了门,就见晋王已经整服衣冠,连头都梳好了,此刻正坐在罗汉床边,手里托着个烧喜字儿的红瓷茶杯吃茶。
面上神色如常,见人进来还点一点头,吩咐道:“侍候公主洗漱。”
卫善拢着衣裳坐在床沿,面上飞红一片,腰带系得松松的,白姑姑抬手扶她去洗漱,眼儿往床上一扫,被子枕头一团红色缠在一起,倒似床上翻了天,心里咂舌,晋王看着君子如玉的模样,闹起来花样却这么多。
进了浴房屏退了宫人,白姑姑还得问:“公主若有不适的地方,万不能羞。”
谁知卫善却摇头,身上痒痒的地方多的很,疼倒没有,水气一蒸熏红了脸,解下衣裳泡到浴盆里,人转过身去,白姑姑细抽一口气,前头看见倒没什么,背上一点一点的殷红。
卫善听见白姑姑抽气,想起昨天夜里二哥是怎么把身子贴在她身后磨蹭的,背上也不知被他嘬了多少下,这会儿想起来还觉得又麻又痒,肩上两块红痕,背后必是留下痕迹来了。
白姑姑垂眉敛目,吩咐宫人把水抬在帘外,眉眼含笑,拿花露香膏给卫善抹身,这差事稳稳当当办的圆满,替她裹上兜衣,穿上裙衫。
今日要穿的还是礼服,比昨日大婚时,穿得要简单些,卫善坐到妆镜前,膳桌都已经抬了起来,她昨儿一天都没吃什么,夜里倒是有一桌酒菜的,困得没下嘴,自己被当骨头似的嘬过一遍,想起来又恼,鼻子里头哼哼出一声来。
秦昭开了盖盅儿给她盛粥,盛了贝肉虾子,挑出四色蟹肉小饺子来,让她坐在镜头就能吃,秦昭做这些,素筝几个是看惯了的,白姑姑却未见过,她本就是卫敬容派到卫善身边,看看公主婚后过得如何,这么一看,哪里还有不好处。
卫善从镜里看见秦昭盯着她,越是看越是脸红,经过一夜,哥哥也不全是哥哥了,可丈夫又只算是半个丈夫,把眼挪到首饰托盘上,挑了一对儿金子打的缀水晶步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