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央正发呆,却听有脚步声走近。
“请公主进膳。”韩姬亲自带着丫头手里捧着膳盒进来,又亲自给姬央布置碗筷。
这韩姬虽然算是刺史府的半个女主人,但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若是王氏前来,韩姬也理当伺候膳食的,如今换作姬央,身份只高不低,她自然也要伺候。
沈庚的姬妾其实也不少,这韩姬能脱颖而出正是因为她足够本分,叫沈庚很满意。
姬央没什么胃口,只少少地用了半碗白粥,这同她当初和沈度好时,能吃一罐粥的胃口可就差远了。
姬央搁下筷子,却也没立即起身,只是不停把玩着手中的筷枕,良久后似乎才克制了羞耻心地问韩姬,“驸马他住哪儿啊?”
这可真是问住韩姬了。
原本韩姬是在府里收拾了两个院子的,一个给信阳侯,一个给安乐公主,这夫妻两人如果想同房也不影响,若是不想同房便可分开。这也算是考虑得十分周到了。
结果信阳侯似乎不喜欢刺史府的庄严,直接就去了别院。
通常达官勋贵不管自己喜不喜欢日宿舞姬、歌姬,但总要另立别院蓄养姬妾,以便伺候宾朋,沈庚自然也有这样的别院,而且以沈庚在幽州的权势,别院里蓄养的可都是千娇百媚的美人儿,随便拿出来一个至少也不输给年轻时的韩姬。
可是韩姬也是女人,还是个年岁不小了的女人,二十五、六的年纪,跟了沈庚好些年了,知道做丈夫的这种行径对女人而言会有多大的触动。
韩姬挺喜欢这位安乐公主的,在看到她之前想着传闻里的苏后,只道安乐公主定然不好伺候,如今见了本人,却觉得小公主举手投足都是带着一股天真娇憨,叫人很难不喜欢。
正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不想姬央难过和难堪,正妻还在这儿呢,居然就在别院住下了。
“怎么,才分开几个时辰就开始惦记驸马了?果然是新婚夫妇呢。”韩姬打趣道。
姬央有些奇怪地看向韩姬,她们的交情还远远达不到可以调侃对方的地步,明显韩姬有些越矩了。
韩姬也意识到了自己话语的不妥,尴尬地笑了笑。比之安乐公主,她不过是地下的泥土,像刚才那样说话的确是越矩了。
不过姬央倒是并不介意,玉髓儿没在她身边,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跟翠花自然没法聊天的,这会儿见着韩姬还真是颇有倾述一番的心思。
更何况韩姬看着年岁不小了,居然能得主沈庚的后院,想来是不缺手段的。姬央很想向她求教如何在犯错之后挽回一个男人的心的本事,想来韩姬都这把年纪了应该是有经验的。
可是彼此毕竟太过陌生,姬央怎好意思开口。想到这儿,姬央越发想念自己母后了,她母后若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是知道怎么办的。
“公主昨晚歇息得可好?”韩姬将话题转到了日常寒暄。
姬央点了点头。
“昨日怕你和驸马太过劳累,所以没有给你们接风洗尘,今晚大人在观鱼楼给公主和驸马接风。”韩姬道。
姬央眼睛一亮,这下总可以见着沈度了。有时候想起来也真是丧气,自打沈度不理她之后,她连见他一面都难。
“好,我会准时赴宴的。”姬央笑着道。
晚上姬央自然着力打扮了一番,刺史府的丫头伺候她梳了一个百合髻,总算不用再编辫子了。
黄昏时天空又开始飘起雪来,姬央披着白狐裘从花园小道往观鱼楼去时,远远就听见有丝竹声,楼中灯火辉煌,叫人一看就觉得暖和。
姬央略微加快了脚步,若非她选衣裳的时候花了太多时间,这会儿就不会晚到了。
身份有时候的确是个好东西,若姬央仅仅只是信阳侯夫人,那她的面子还不足以大到让今日在场的所有官员等候,但因着她还是安乐公主,所以因着她迟到了,宴席就一直没开。
姬央走到观鱼楼前时,门口有侍从高声传禀道:“安乐公主到!”
(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