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青捷大将军只有一女,纳兰蔻自然被人理所当然的看做他大将军之位的接班人,曾替大靖国开疆扩土的纳兰青捷大将军是朝堂之上是可只手遮天的人物,在人们看来,纳兰青捷大将军百年之后,只要大靖国没有出类拔萃的人才出现,三军便牢牢握在纳兰家手里,虽不是乱世,但兵权始终是人们渴望而又畏惧的代名词,有这样的背景,纳兰蔻的从军扶摇直上,怎么会不顺畅。
想到这,纳兰蔻嘴角浅浅一笑,对着满座的谋士军官道:“内线传来消息,炎日国的狗皇帝卫国会在今日抵达炎天城举办夜宴犒赏三军,大家有何妙计?”
此言一出,堂下哗然。
位居右席的都是襦衫羽扇轻摇的谋士,时而皱眉沉思,时而轻摇羽扇,左席上戴盔穿甲的军则是粗声豪言激动不已,甚至有欲几个拍案而起,在纳兰蔻如刀的目光中又讪讪坐了下来。
002:军机府中排众议
片刻之后,右席出来一人,头系墨色纶巾,身着青白相间襦衫,三寸斑白的山羊胡子与那深邃了然的眼神彰显之下,大智之相活灵活现。此人正是军中有名的谋士陈术。
拱手行礼之后,他捋着山羊胡子道:“属下有一计策。”
纳兰蔻轻哦了一声,对着堂下的陈术道:“道来。”
“大可令士兵混于流民之中,趁天黑之时潜进炎天城,待其三军松懈之时,火速突袭。”
有了两世的经历,纳兰蔻对大堂上得这一幕不可谓不熟悉,前世自己便是采用了陈术的计谋,带军潜入了炎日国,一举刺杀了那狗皇帝卫国,二百士兵全体覆没,唯独自己一人杀了出来。这件事后来成为了她一生战绩中最耀眼的光芒,让她在军中的威望再上了一台阶,只是最耀眼的光芒只是对热血激昂的三军而言,对百姓朝堂来说,这是一场灾难。再更久之后,炎日国安乐王夺位,以杀皇之仇不共戴天之由挥兵城下,大靖国连连丢失疆土,而纳兰蔻,也就此中断了戎马生涯。
但这次,一切都会不同,纳兰蔻嘴角扯起,黑亮的眼睛习惯性的一眯,把大千世界的瑰丽凝成一线,尽收眼中。
“甚好。”
陈术见计谋被采纳,暗中瞥了几眼堂上端坐如鹰隼般锐利的纳兰蔻,深邃了然的眼中流露出赞赏之意,直到纳兰蔻回之一笑,他才满意的退回了席上。
“许松元。”纳兰蔻叫道。
右边席上出来一人,屈膝拱手道:“属下听令。”
“今晚带着你二营士兵与我一同袭敌。”
纳兰蔻话音一落,满堂皆惊,右席的谋士直呼不可,左席的军官更是全体出席跪倒堂中。
“将军乃三军之首,怎可冒此大险,不可不可。”
右席席头的一老者巍巍颤颤的走了出来,与其他军官谋士的劝告不同,他得话里掺杂着责怪纳兰蔻的轻率之意。
纳兰蔻定眼一看,正是父亲极为中意的谋士萧茗。他跟随父亲十余载,深得父亲信赖,此次父亲回京都,就当着自己的面让他好好看着自己,别让自己年少轻为犯错,所以现在他才能没有上下之分的在堂上责怪自己起来。
纳兰蔻脑中前世的经历闪现,那次也是他出言阻扰,自己讲了许久也不松口,这才耽误了突袭的最好时机。
“萧老此言差矣,与军同站,可鼓舞士气,怎生不可。”如鹰隼眯起的眼睛又眯紧了几分,纳兰蔻眼里的警告与危险之意十分明显。
高呼的军官谋士们眼中满是诧异,什么时候不善辩驳之才的将军说话条理如此清晰条条是道了?
这一惊,满堂静肃。
只有萧茗既喜且忧的道:“将军要为大局着想,深入险地,置三军于不顾,实乃行军大忌。”
萧茗是军中出了名的善辩之士,父亲曾经戏言他是一旦粘上就甩不掉的狗皮药膏来形容萧茗善辩而紧咬不放的秉性,使得他在三军中有了‘贴药膏的’的外号,自己前世更是被他烦的寝食难安避之不及。
进王府十多年,为了扳倒那些女子,为了不让自己再陷入嘴皮子的陷阱,为了取悦那个人,自己硬是苦学了辩才之道,她们笑我是悍妇,自己就把礼仪诗书学了个遍,她们笑我不懂雅致,自己就把琴艺练到引碟共舞的境界,纳兰蔻紧眯的眼睛缓缓睁开,戏谑的神色一闪而过,现在自己总算是有勇气,也想过过瘾撕一撕这狗皮药膏了。
纳兰蔻嗖的一声站了起来拔出了腰中的佩剑,泛着寒意的剑锋直指堂下萧茗,众军官谋士见纳兰蔻拔剑,正要出言相劝,刚要出口的话却又被她一道比这剑光更锐利的眼神逼回了腹中。
“三军士兵,皆我大靖国子民,我与之一同前往,一示我仁义,二显我威名,萧老这是信不过我?”
一句反问,萧茗顿时哑口无言,一张皱纹纵横的老脸憋得通红。
他暗暗思肘,将军何时学会言词如此犀利了,还懂得对自己改当强则强,转念一想到恩主只有一女,今终于文武双全不再是年少莽撞之徒,恩主大业总算有了可继之人,将门虎女必将是一代佳话,一时之间,竟激动得老泪盈眶。
纳兰蔻对上这双混浊渐红的泪眼,心中一动,心想萧老是个薄脸皮,被自己这么一喝,肯定是脸上无光了,自己经历两世,对人的心态看得极准,萧老是父亲信赖之人,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就是想他教导看管自己,只是以前自己只乐于舞刀弄枪,不喜这弯弯绕绕的辨术,少不得受他责骂,当时自己还时常不解他得好意恶言顶撞,如今她两世为人,心态已经不是当年可比,对萧老的盼望也明了了,自然不会再与他见识。
当下又安慰道:“三更之时,萧老可备下美酒迎我军士兵归来。”
众军官谋士也是随声附和,劝起萧茗来。
萧茗没法子,只好苦着老脸道:“如此,便随了将军吧,只是此行危险,随行的士兵定要是三军中得精锐方可。”
见萧老自觉的顺着台阶而下,纳兰蔻说不出的得意,对上萧老的泪眼,又赶忙收敛低声咳了两声道:“这是当然,吴先锋官,这挑选精锐之事,便交付与你,落日之前,定要完成。”
“是,属下遵命。”跪在堂中的一名军官应声起立,转身跑步出了大堂。
看着吴先锋官出了大堂,萧茗才放心的回席,他能在这满堂的谋士中位居席头,除了大将军的看重,自己的那张三寸不烂之舌与审时度势也是重要原因,纳兰蔻已经给了他一个台阶,他自然也不会再做纠缠。
烈日酷暑,操练场士兵的喊声也显得无力,马厩里马儿正此起彼伏的打着响鼻不满马厩里的闷热,纳兰蔻一身盔甲的坐在杨柳下,看着木栏里躁动的战马。
收回眼光,纳兰蔻看着正在替她洗战马的贴身丫鬟青儿。青儿自小跟着自己,更是一同来了这军中,服侍自己的起居,别看她是连两桶水都提不起的弱弱女子,那一双手之下,已经不止葬送了多少男儿魂。一手暗器使得出神入化,这是父亲为了自己的安全,专门让她练的傍身之技,看现在这样子,舞刀弄枪的自己倒更像个力大如牛的粗丫鬟了。
003:八百里加急密函
纳兰蔻满是幽怨的一声叹,青儿闻声转过头来,知道这个小姐肯定又是在莫名的感慨了。这些天小姐好像总是这样,最近也没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啊!反倒是她的行为举止透着不寻常,就像那夜半噩梦侯的琴声。自己陪伴小姐长大,从未见她学过琴,但那一曲曲仙乐可不是自己这样的俗人能听懂的。就是问小姐,她也只说是梦里神人相授。
对鬼神之说,青儿一直是不信,但这件事从何解释?青儿又把迷惑的眼光转向杨柳之下的小姐。
“小姐,你说今晚听不见你的琴声,叫我如何睡得安稳。”青儿把洗马多余的水浇到另一株杨柳下,笑嘻嘻的坐到了纳兰蔻身边。
“可没你这么坏心眼的,要知每晚你家小姐都是半夜惊醒才谈上一曲,你倒好,当成了入梦之曲了。”
纳兰蔻伸手抓过眼前晃动的柳枝,信手摘下了几片柳叶,百无聊赖的撕成了一丝丝。
“小姐,你那仙曲当真是神人相授?可不许唬我。”青儿见她心情不错,又起意打探了起来,对神人相授的说话,她怎么也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