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儿心里很是有些疑问,这风岭又是什么地方,这话她也不好意思问出了口,还是“潇潇”一把搂住了她的脖子,蹭了几下说道:“明日,你得乖乖跟在了我的后头,可别一下子被风吹没了。”
风磬听罢,打量着若儿:“风主,小的已经想好了,姑娘脸看着生了些,就做了风拍子的打扮,这样遮住了脸面,也不会惹了他人的闲话。”
“潇潇”想了片刻说道,“如此也好,风拍子的装束最好,小银陪在了我的身边就可以了。”
听了这话,风磬的脸上多了分伤色,但很快还是垂下了头,不再说话,惹得若儿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风罄跟在“潇潇”好些年了,只怕心里有些不服气。
她随后就问起了“潇潇”,原来风岭和玉阕的国道馆有些相似,原先只是祈祷风调匀顺的地方,只是后来因为凤岭的人常年专研道术,大多都是身怀绝技,来去无踪,在了北陆之中,这也是很有些地位,若儿听罢,心里也是大概知道了情况。
第二日,风磬带着几名老奴,手上捧着衣物送了过来,若儿见了衣物,也觉得有些奇怪,这衣物都是一般的月白袍衣,下头则是条藏青色的裙子,
遮挡脸面的则是个锥形的竹蓑帽,将人脸挡在了后头,在了祭祀很是合用。随后风磬捧上了九张一般大小的柳叶,居然都是和她平日练习时差不多的柳叶,这人做事还真是有几分细心,只是不知为何“潇潇”似乎不喜欢她。
若儿心里替她觉得委屈,只是见她也不正眼看自己,也知道这人只怕也不待见自己的。若儿假装摆弄着衣物,风罄就要退了出去,自言自语道:“这衣服可是要怎么穿着好呢,我还是去问问“潇潇”。”
风磬原本只想送了衣物就出去,这会儿听了,连忙停住了脚步,走上前来说道:“让风磬服侍若儿小姐罢了。”
若儿咧嘴笑着,停住问道:“你为何叫我若儿小姐,明明你们家小主人是称呼我为小银的。”
风磬咬咬牙说道:“风主说了,那是他一人称呼的,就如同‘潇潇’也是若儿小姐一人称呼的。”
这又算什么理,“潇潇”还真是喜欢钻尖子,又说雪花颂是吹给一人听的,名字也只能一个叫,若儿努了努嘴,只见风磬捧起了衣裳。
细看之下,这风拍子的衣裳很是精致,穿在了身上显得很是轻巧,一时也看不出有什么料子缝制的,风磬将她的衣襟全都整理妥当,再将那蓑笠罩在了她面上。
若儿的脸还是小巧的,竹笠几乎将她的脸全部遮挡了住,眼前只能见得三尺多的距离,行动起来也不算方便。
风磬原本还想这是否要提醒她小心脚下,哪知若儿穿着衣物在了房中走了几步,嘴里说道,“还真是遮得很严实,不错。”
风磬微微一愣,自己在了风岭里,看着若儿脚下走着,分明是懂得听音辨位的功夫。在了武祭的时候,每个人都会为风主的舞姿所倾倒,若儿小姐既然懂得听八方,那时候就可以防止笛音散乱。
北陆名伶风瞳
她心里想到,风主的眼力果然不错,只是心里又失落了几分。这世上并没有多少人知道风主的真身是名男子,大伙儿都知道,风岭有倾世之女为风瞳,大伙儿都以为风瞳的美名是因为她的容貌不衰惊天下。
确实说来,风主也却是天人之姿,只是这么些年来却不见容颜有何变化,她自小跟在了少主身边,也最清楚,他讨厌将旁人议论自己的容颜。
可能是因为容貌不见长大的缘故,他尤其厌恶身旁的常人,整个风岭里能服侍他的人也是不多,自己也是幸运,小时候被选中跟在了他的身边。
这些年来,她小心的注意着风主的一言一行,不出丝毫的差错,
原本以为自己默默地守着他就会是一辈子,谁知道突然出了这样一名女子,莫名其妙的拦了车辆,风主从不能让人近身的身子,却是可以容许她的靠近。
她看着眼前的若儿,穿着原本属于自己的风拍子,心里更是难受,女子就很是碍眼,她又想起了那夜自己站在了院落外头,听着不成音的底音,风主肆无忌惮的笑容传了过来。
风主假装小孩般的甩赖模样,连主母都未曾看见过,她心里又想到,只要是主人开心,这些又都算些什么,想到这里,她低声说道:“若儿小姐,明日可是要注意着,绝不能乱了笛音。”
037 刀尖美人玉如颜
等到若儿将风拍子穿好,天已经大亮。这看似简单的祭祀服,穿着却很是考究,让她隐隐又生了嫁了一次人的感觉。
今日的“潇潇”也是不同,穿着跟若儿差不多的风拍子,只是脸上并没有戴笠帽,脸上也并没有上妆,而是将发绑成了浑圆的童髻,再佩了颗猫眼玉,趁得“她”的脸更是精致。
车辆也早已等在了外头,和前些日子的小轿不同,正是刹雪宫中派来的,金石之色,看着也是气派。只是这会儿若儿也不能再和“潇潇”坐在了一起,而是跟在了车后,幸好马车行得不快,她带着那斗笠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知今日的一切是否会顺畅。
车队到了那日的天斗无场,才停了下来,潇潇只是挑开了帘子,前方已经等了好些人,若儿暗眼看“她”,只见“她”打扮的如同瓷娃娃般,整个人看上去也是和往日不同。
车马缓缓行着,车帘挽在了一边,车头的“潇潇”小身板挺得笔直,仿如同神佛走过,让两旁的人都生参拜的心思。
两人刚要入门,身后一阵快马蹄声响起,后头一阵尘土扑面而来,就是躲在了笠帽下了的若儿也觉得视线模糊了起来,如此的庄重场合,哪里的莽撞之徒如此不守秩序。
马背上传来了阵轻佻的笑声:“我说前头是谁,这孩童的身量,让我以为前头没人,我说风瞳,这么些年来你还是老模样,一脸的生人勿近。可别某日将自己冻死在了风轿里头,外人都不知道。”
她们正等着身前的两人发火,哪知今日陪在一旁的风拍子却没有立刻回嘴,而是默然的跟着轿子往前走去。
里头的风瞳也觉得有些吃惊,“她”原本以为若儿这样的脾气这回是要上去骂上一通,哪知她这会儿反而看着很是镇定。
若儿在旁轻笑道:“人人都说暗亏吃不得,姐姐今日教你一招,你可知道怎样和人吵架最是解气?就是别人在那里费力骂了一通,你却谈笑自若。”
身后的几名金镶堂的女子果然是脸色不善,先前的嘲笑梗在了喉里,更是难受。
见了轿子里头的“潇潇”脸上又有了些笑意,若儿才说道,“可不是么,你这般的讨喜模样如果是让风罄看见了,她可是要高兴坏了,你对待属下有些太冷淡了。”
潇潇扯了扯嘴角说道:“人生原本就如同白驹过隙,又何必理睬路过之人。”
金镶堂的女子见风轿还是往前走去,更是不悦,“你们风岭行得不急是因为最后一个出场,别阻了我们的前路。”说完就策马奔了过去。
车头的“潇潇”也不制止,只是和若儿不紧不慢地行着。
前些日子,若儿和“潇潇”前来观看武斗的场所处在天斗场的外围,今日武祭却是开放了内围。
最初的天斗场的内围,只是给王侯将相的子弟们修炼比武的地方,到了这些年才逐渐开放用做举办北陆武祭之用。
武祭虽然北陆举国上下的盛宴,但今日的天斗场,却只招待北陆国中的显要贵人们,除了北陆国的皇族之外,其他也都是各类官家家眷。
若儿曾听说过北帝和炎炙不同,金宇是以武斗之类的闻名天下,一身的硬功听说是刀枪不入,光用了铁拳就可以击破对手的胸膛。今日能够见上一面也是不容易,她眼前的斗笠也却是阻挡了些视线,走起路来不算快,也幸亏“潇潇”是个小娃,走路的步子也是不大。
“潇潇”似乎怕她不明白一般,边走边解说着,“天斗场的内围,能容纳上千人,但这里头,无论你是站在了场中的哪一处,就算是针尖落地也能听到一清二楚。”
这话倒让若儿神游开的思绪又飞了回来,觉得很是奇怪,这时两人已经进了武斗场的内围。
天斗场内围是个圆形的场子,四周的位置也是自南往北升高,若儿细细看去,中间的一排座位最是突出,而她和风瞳的位置居然在次中的位置,看来“潇潇”的身份也是不低。
进了场中后,潇潇先前和若儿一起的和善脸色隐了去,又成了冰冷冷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