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一众人均去了,何媗便也随了去。
见那梅花树下置了一桌,旁边点了一笼熏香。史茹林立于梅下作画,笔触轻柔,虽画出梅花之行,就没了梅花的刚直傲骨。
这般画法,去画了桃花尚可,又怎能去画了梅呢?
可待想到了桃花,何媗便没来由的皱了皱眉,心中竟有些不舍之意。
只何媗心想,她都看得出来,这些善于诗画的众家女儿怎会看不出来。
可何媗却见旁得女儿除了称赞史茹林,便只低头含笑不语。
便又想,这些自命雅致不俗的人,倒也有俗的时候,于这时也学会了虚假客套了。
待史茹林绘完,其他的女儿家又闹着让史茹林来题字。史茹林只略想了想却没有好词,面上露了些难色。这时却有一个杨家女儿推了位个子高挑的姑娘出来,笑着说:“若是咏梅,该是她来做,这样才不白费了她的姓儿。”
史茹林面色一僵,便笑道:“是该她做才是,她做才有趣。”
随后就让那个子高挑的姑娘出来作诗题字,那姑娘只一想便笑道:“我是没有的,但之前在家姐姐做了一首咏梅的诗很是不错。”
说着,那高挑姑娘便念了出来。
旁得女儿一时没言语,只看了史茹林一眼。史茹林也未因着那女儿抢了她锋芒,面露着恼之色,只笑道:“梅二妹妹,当真做得好。”
何媗便才知道这个原是梅家女儿,后头又想,梅尚书也算是与自己跟褚时序定下了亲的。这史茹林能忍着仍与笑脸对了梅家女儿,倒也难得能让史茹林在自己面前演了那么许多戏。
而后,史茹林便笑着让了那高挑女儿去她的画上提了字,字迹娟秀,只颇为小气了些。
此时,突听得一女儿笑了说:“这般字当真合了梅姐姐命中的一个字。”
史茹林见那女儿是平素与她惯常交往甚好的女儿,便笑着问道:“是合了哪个字儿?”
那女儿直笑得一脸毫无心机的样子便说道:“且往中间想去。”
梅家来的这两个女儿,一个叫做梅书歆,一个叫做梅书韵,那中间截是个书字,偏二人又都是庶女。两个梅家女儿就即刻明白了话里的意思,两个人一对儿涨红了脸。
何媗原不知那梅家女儿的名字,只看了她们的脸色便知该不是好话来着。
何媗待扫了一眼,并看着女儿家中还有几个女儿跟着也红了脸,料想这些人也该是庶出的,此番也是戳中了他们的心事。
于是何媗便又打量了一下那笑的毫无心机的女儿,见她身量矮小,鹅蛋脸,生的十分的白,只脸上落了几粒雀斑。这才想了这似乎是陈郡公家的女儿,常听了杨家的女儿们唤她做香雪妹妹。正名该是陈语珈的。
这人这一遭该是得了不少女儿家。
那略小一点的梅家女儿就是梅书韵,与梅书歆是一个姨娘所出的。那姨娘怨恨生得两个均不是儿子,便待她们冷得后。而梅家大夫人那处由着两子两女,并未把那庶女当做一回事,未防备着,也未理睬了她们。她们且相依着长大,一块儿苦着,一块耐着,两人比旁的姐妹更加亲近一些。
一时得了这样的话,梅书韵看着姐姐落了难堪,便红着脸气道:“姐妹们一起玩耍,又做什么论这些俗事,什么这个那个的,我们家的女儿都是一样的。”
陈语珈做玩笑状笑道:“若都是一样的,怎你家先头做了妃子的没从了这个字,你家那最小的妹妹怎又叫了梅语禾,与你们不同。我们在这处赏梅,且你们又姓梅,方才你们又在梅花画上提了字,这是多雅的事,旁的就不要计较了。”
这般,当真让梅家的那对儿姐妹怒了,显得小气。不怒便又直梗着气,咽不下去。何媗站于一旁看着那处女儿家抠着细心眼子的盘算,又扫了依旧笑得温和的史茹林一眼。
果然见史茹林上前一步说道:“两位妹妹莫要着恼了,香雪妹妹原就是爱玩笑的性子。也就你们来了这处,我们能玩到一起去。若是你家姐姐那冷僻古怪的性子,我们还不会这么好呢。”
见梅家的两个女儿渐缓了,史茹林便笑着指着那隐在梅花中的一处楼台甚好,便想着提了登到那处,于那里俯瞰了梅花,这梅花如海,不是更好看了一些。
史茹林便笑着落在后面,与那梅家姐妹说话。这使得原本就在后面懒懒的走了何媗,倒是听得了史茹林与梅家那对儿庶出姐妹的几句话。
隐约又提起了那个叫梅语禾,似那个叫做梅语禾的今年已十四了,眼界很高。既不愿许了世家公子,也没定了王孙公子。
每日里都是冷冷的,轻易不与人说笑,但因着先头梅妃去了,使得梅家夫人命失了一半。身上显出了些病症,并未有了些力气撑着管家,倒是只这个梅语禾帮着管家,旁得事不会,平时不爱言语,可训起人来又是一等一。除了这事,不喜结交,不爱给人留着情面。
论谁,她也不留着逢迎的意思,便是梅尚书若得了错处,她也会当面点了出来。
便这处的名气儿便起来了,有些人也到这道了那梅尚书家有一枝冷梅。
这官家女儿的往来,倒是邀过她。只她来过一次,便不来了。待问,梅只回说,府中事物多,她是没空理这些无谓的事的。惹得旁的女儿均气恼起来,只怪梅语禾是个不识得雅意的。可待偶尔听了何语禾偶尔做得诗实在又大气的很,且高出了众人许多,这些个人就又更厌了梅语禾的为人。
弄得梅尚书除了疼爱她,且也有些怕她。
说道这里,梅书歆、梅书韵皆有些妒意。
只何媗听得后想,这人性子虽古怪且有过于刚直了,倒是个有趣的女儿。
只梅书歆、梅书韵虽心中也不喜梅语禾,却知里外有分,只不过想借着这诗会,多有些前途。梅语禾虽性子不和气,但待她们也不是不错。虽未亲近,但也不曾轻视了她们。原忍不住说了几句梅语禾的怪话,可待史茹林几句话挑着梅书韵说了更多的梅语禾的怪话。
待梅书韵要再说,却被梅书歆给拦了。自此两个人均不再说家世,只说了园中美景。
待走到那楼阁处,提早的,有人早就知道了姑娘们来这处玩儿,小厮男子都避了去。
一众人欢欢笑笑的来了那阁楼,还未踏上,就呼听得一声尖叫。
前头有几个姑娘也没再顾着礼仪,只瘫坐在地上。
而后又有几个吓着往后退,便是略微大胆的若史茹林,也是赶紧的避开了,哭着不敢去看。
何媗便向前走了几步,原来是个小丫头自阁楼跌了下来摔死了,脑袋正磕在了石头上,脑浆子也崩了出来,混在一大堆的血里。何媗见此,就连忙看向那小丫头落下的地方,见似闪过一个人影。而后何媗念头一闪,就去只做不经意的样子瞥了今日偷看了她的小丫头一眼,竟未寻到。
何媗只这事中有蹊跷,但因身在杨府,就只做不知。这时才想起了装怕了,所幸这时的丫头婆子姑娘奶妈都慌了手脚,没个人看着她。
只春燕与芸儿后先也是吓了一愣后,注意到了何媗。何媗这才装起怕来,春燕与芸儿便就应声去也装着过去。
☆、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