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有了姝儿……”吴氏颤声说道。
“姝儿怎么了?”何安庸急冲冲的跑了过来问道。
他一进门看何老夫人气的不成样子,吴氏与李氏哭成一团,何安谦也流着眼泪,跪在何老夫人面前。何安庸心里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便再匆匆给何老夫人拜过一礼,去向那吴氏问话。
而吴氏见这见不得的人被人撞破,哪里还有脸面在何安庸面前说话,就只咬着嘴唇垂头不言。
李氏见无人答何安庸的话,她既掺和进这事里,自要将这事办成了,闹得越大越好。否则留着何安谦一口气儿在,将来少不得要与她为难。李氏便哭道:“三姑娘已被燕王霸去,而三姑娘,说原是老爷的骨肉……”
何安庸身为庶出,平时旁人皆唤了他为“三老爷”。若有人提到了“二老爷”或“老爷”,也是单指了何安谦。便是何安谦先已查明并非嫡出,但却未改了这唤发。
此时,何安庸听得这话,就知李氏说得的是何姝乃何安谦的骨肉。
何安庸许久没说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问吴氏:“你说,何姝是谁的女儿?”
吴氏看了何安庸一眼,又抖着嘴唇看了何安谦一眼,哭着回道:“我也不知,但,但终归是何家的骨肉。”
“贱人!”
何安庸抬手就挥了吴氏一巴掌,然后涨红了脸骂道:“往日里,你对我诸多冷淡。我只当你嫌弃我没用,原来是为了他来守贞。”
说完,何安庸又回手打了吴氏一巴掌。
吴氏捂着红肿的脸,慌忙哭道:“没有,我没有。是我本来就不爱那男女之事……”
待喊完,吴氏才发觉她说了怎么羞人的话,竟将房中之事于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吴氏就连忙又闭了嘴,不再多言。
只默默的咬着嘴唇哭泣。
何安庸见状,怒火更胜,就又踹了吴氏几脚,扑向了何安谦。
何安谦如今名分虽还是嫡子,但何安庸早已知道他不过是个丫头生的。当初何安庸的娘还算得上一个良妾,总比一个丫头强些。于何安庸心里早对何安谦没了往日的畏惧,且他身体又比何安谦强壮,几拳就把何安谦打得嘴角出血。
何安谦高呼了几声:“拦住他,快拦住他。”
柯顺听后,只跪在一旁不动。旁的人见在何安谦身边第一得脸的柯顺都未上前,都疑心其中还有些缘故在,也没个人上前拦了何安庸。
那何安庸凭着一时意气打了何安谦几下,本也打算打了几拳就会有人把他拉开。只此时就是何安谦高呼几声,也没个人上千。何安庸一时也怕了把何安谦打死,他摊上条人命。但何安谦欺他至此,若就此自己放手,未免有失颜面。
何安庸略一犹豫,虽面上还有狰狞的愤怒表情,下手却有分寸了许多。
只何安谦的身体实在太弱,便是何安庸下手已没用了多少力气,他也挨不住几下。没过一会儿,就被何安庸打得趴倒在了地上。
何老夫人看着打在一起的何安谦与何安庸,看着几乎哭昏过去的吴氏与李氏。
想着半疯半傻的何媛,跟陷在燕王府里的何姝。
还有这先头死去的王氏、锦鹃、何培隽、何培懈。
“这哪里还有个家的样子……”
何老夫人捂着胸口,身形一晃,几欲倒了下来。
白术连忙扶住了何老夫人,说道:“老夫人得顾着些身体。”
何老夫人合了合眼睛,落下泪了。心想,许这早就不是个家了。
这时,一人发出了惊呼:“快看那天边。”
何府有几个人就抬头看了天上,就见那南边的天空被火光映的发红。
那何府的南边,不就是……
“是燕王没了,临走前烧了燕王府。”
也不知是谁跑过来说了这么一句话,使得原本倒在地上的何安谦费劲力气的站了起来。何安谦踉踉跄跄的爬到门口,看着那天边的火光,睁大了眼睛。
当真是燕王府的方向。
吴氏也哆嗦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说道:“姝儿,姝儿……”
“不可能,不可能就这么烧了。”
何安谦急切地要往了外面走。
“不许走……”
何老夫人说道:“你们犯下这么大的过错,还想去了哪里?”
何安谦瞪着外面,仿佛那烧得不是燕王府,而是他的荣华富贵。此时的何安谦只觉得万虫噬心一样,比方才被何安庸打时,要痛上万倍。若是燕王府都没了,那他还能依仗着什么?
这时,有几个婆子大着胆子上前阻拦,何安谦拼劲力气,大吼一声:“哪个敢拦我?”
喊完之后,何安谦脑子一空,只觉得万念俱灰。
而后,何安谦红着双眼看向何老夫人问道:“你个老妇,当初害我娘亲,如今还害得我这般。若你早将何府交给了我,怎会有这么多是非?”
“现如今旁人都说你大度,竟能在已有亲子的情形下,还领了一个庶子,并当做亲子一样。但终究如何,你心中不清楚么?我娘是如何死的?还不是被你害死的?你来审我?那谁又来审你?”何安谦大声喊道。
之后,何安谦也不再理旁得人,只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向那漫天火光处走去。
何老夫人瞪大眼睛,觉得血气上涌,直强忍着没把口中的那口鲜血吐了出来而已。
何安谦那双满是愤恨不平的眼睛,当真是和他的生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