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潘朗是在帮她出气报仇,她不过是随便说说,并不希望潘朗刚到陌生城市中就惹上骆群航这样的人。
她看着骆群航狠狠的一拳向着潘朗的肚子打去,焦急地冲到两人身边,想要伸出去挡骆群航,骆群航的铁拳已经挥了出来,看见歆恬突然冲了过来,眼神一凝,却已经收势不住。
巨大的铁拳当空而下,缇娜慌忙用手一格,却没有感到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斜刺里一只手将她向后一拉,她落入一个结实有力的怀中,一只胳膊向上架住挡在她的头顶。
缇娜惊魂甫定,回头看见潘朗已有瘀伤的脸上,亮晶晶的汗珠滴落下来,她叫道:“潘朗!”
潘朗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
“我是缇娜的朋友,你先停手,听我说……”缇娜着急地想拉开两人,却已经被潘朗轻轻推开,冷淡说道:“和你无关,让开。”
缇娜抬眼看着潘朗,他对其他人却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只是一径的冷漠客气,而此刻正在与骆群航的争斗中,连最基本的礼貌也无意维持。
缇娜心中一动,转向骆群航,正要解释出潘朗的真实身份,骆群航的眼中堆满积雪,这个潘朗貌似和缇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已经让他心中不悦,而歆恬望着他欲言又止的神情更让他心中起疑。
缇娜还没有说话,骆群航看着潘朗捏紧拳头,嘴里已经向着缇娜冷冷吐出两个字:“滚开。”
缇娜身子晃了晃,脸色雪白,两个人又打在一起,她茫然地站在那里。
若她是缇娜,他们还会这样对待他们吗,即使她真是缇娜,他们之中又有谁能够认得出来。
两个人的打斗范围渐大,她呆呆站在那里,一只大手将她向后面拉出来,关心急切地问道:“恬恬,他们没有伤到你吧。”几名保安涌向两个人,试图将骆群航和潘朗分开。
她摇摇头,再摇摇头,一个人不知所措地向着门外默默走去,却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那双溢满担心的眼睛。
——————————————
缇娜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走,街上人来人往,她随着人群走过一个又一个漫长街道,仿若人海中一条迷失的小鱼,随着浪潮被冲刷到快要搁浅的岸边。
十字路口,绿灯稍亮一会儿,突然变成红灯,缇娜却没有注意,继续向前,险些被一辆疾驰的汽车辗于轮下,却被身后人猛地拉了一把,躲过那灾劫。
缇娜缓过神来,回头细看,看见一双充满关切的眼睛,张嘴问道:“你没事吧,怎么不小心看红绿灯。”
温文尔雅的瘦高男子,周身弥漫着博学淡然的气息,如山林中参天的翠竹,虚心而有风骨,又好像郁郁葱葱的青松,有种凛然于世的气质。
他睿智有神的琥珀色的眸子看着她,似乎有几分熟悉,口气中微微透出责备。
缇娜被他握住的胳膊向被火灼烧一样,火热滚烫,异样的感觉一直传入心里,她想要仔细看看那名男子,脑海中却不断闪过支离破碎的片段,最终归于虚空,不但一无所获,反而疼痛欲裂。
她不由自主地捂住头,那名男子见状,掺着她走到一边。
她茫然地看着他,男子琥珀色的眼中倒映出她茫然美丽的小脸,柔亮如海水的眸子无意识地涌动着,男子面上似乎闪过失望,还有其他她难以捉摸的情绪,轻声问道:“歆恬,你不记得我吗?”
缇娜心中念头数转,揉着太阳穴,看着他茫然答道:“抱歉,我自从出院后,忘记了以前的很多事情。请问你是……?”
此人看来是歆恬故人,缇娜想起歆恬身上种种未解之谜,放下心头盘桓的难过的情绪,打点起精神小心应对。
男子抬眼看她,似乎已经得到开解,开朗地说道:“原来如此,蓝阿姨提的时候,我还以为不是真的,原来果真如此。”
缇娜看看他,礼貌生疏的问道:“请问您是?”
男子释怀地笑笑,修长清瘦的手扶住缇娜的胳膊,继续搀扶着她说道:“我姓傅,蓝阿姨在我家帮忙处理一些家务。”
他说的太客气,太云淡风轻,以至于缇娜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蓝阿姨是歆恬的妈妈,而便是那位歆恬妈妈口中欠了很多人情,给人家帮佣的主人家傅先生。
15 悠然见南山
傅先生的衣服随身且从容,重磅真丝的米灰色衬衫远处看不出端倪,近看是一种低调的奢华,不动声色的设计感,完全衬托出穿着者的细致沉稳。
这种衣服市面上很少见到,可能是高级定制,缇娜心中一动,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拉开路边一辆波光银的辉腾,停住脚步。
这款号称和奔腾s级同档次的豪华车,外形和帕萨特有些相似,尾灯设计又被国产捷达借鉴,远远看去经常被人错认,除非喜欢享受,贪图流畅的驾驶感觉和稳定的安全性,又极度低调的人一般不会想要选择它。
傅斯年扶住车门,笑着偏过头,说道:“刚才在车上见你魂不守舍,便停下来叫你,怎么样去哪里我送你过去。”随后却不等她回答,笑着继续说道:“自从你出院后,便没有给蓝阿姨打过电话,也没有去看她,她天天念叨着你呢。”
提到歆恬的母亲,缇娜略有些歉意,她的确很久没与她联络,在她心目中,歆恬妈妈不过是个略亲近些的阿姨。
傅斯年看着她迟疑神情,径自拨打了电话,柔声道:“蓝阿姨吗,我是斯年,在街上见到歆恬了,你跟她说话吧。”
缇娜愣了一下,只能接过他递来的手机,这个男人的操控技巧相当之好,不动声色地便引导别人向着他的方向走。她接过手机,电话那端传来歆恬妈妈一叠连声的问候责备,却让她心中涌出一股温暖,连连点头,最后说道:“抱歉,好的,我今天就过去看您。”
她将手机还给傅斯年,问道:“傅先生,我能去你家里探望吗,方不方便把地址写给我,我忘记了。”
傅斯年走过去拉开右面的车门,说道:“我本来也要回家,顺路载你。”
车子平稳的行驶,班得瑞的轻音乐缓缓流淌在车厢内,如同聆听一首轻柔纯净空灵浩淼的自然情诗,在车厢内的空间,缇娜敏锐地捕捉到一股宛若松麝的香气,又混有令人醒神的微苦,她侧颜看专注开车的傅斯年,莫非是他身上传过来的。
难道他是中医师,才会染上这种淡淡的药香。
傅斯年察觉到她观察的目光,嘴角向上微翘,问道:“看什么?”
缇娜掩饰住自己的好奇心,玩笑道:“我是在惊讶,醒来后听见妈妈提过两次傅先生,我以为是个老先生,想不到原来是个年轻先生。”
傅斯年轻轻一笑,眼神里似乎有点失落,让缇娜看不透端倪。
缇娜收回视线,一眼看到车内挂着一个平安符,用一道红丝线挂着垂下来,小小的菱角外面用五彩丝线纠结缠绕出菱形的图案。看起来是手工做的,虽然稚拙可爱,却和车内豪华精致的装饰格格不入。
傅斯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视线在那可爱的小东西上停留了一下,偏头看着她意味深长的说道:“是过去一个朋友送的。”
简单一句话,缇娜轻笑一声,已经判断出,第一是女性朋友送的,绝少有男人会送朋友这种玩意。第二傅斯年显然很重视这个女性朋友,否则不会把这道有点不太相配的符一直挂在这里。
————————————————————————
一幢独栋的二层砖红色小楼,矗立在出城二十里清风山下,青山绿水,心旷神怡。
一道开满紫色花朵的篱笆墙围出一个大院,院外栽种着几十株粗壮的杨柳,飘逸的柳条垂在碧绿的池塘水面,几只野鸭子在上面凫游,拖出一道道逶迤的水波,已经带出点“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