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朗:
缇娜临终前将你交托给我,你若不愿,也可以当面说明。但是你让我心急如焚,对我不理不睬,不告知我你的近况,让我对缇娜无法交代,便是对缇娜的莫大不尊重。
也让我对缇娜帮助的人产生怀疑。
缇娜的朋友
她怒气冲冲地将邮件发送过去,少顷,就收到了潘朗的回信。
缇娜心中一酸,他在这个城市无亲无故,身上又没有什么钱,难道是住在网吧里。
她着急地打开邮件。
姐姐的朋友:
你好,我很好,十分感谢你的关心。
我不会再要姐姐或者任何人的资助,我已经长大,能够自己照顾自己,请不要担心,我替姐姐谢谢你。
祝好梦
潘朗
缇娜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她一直以为潘朗是个可爱柔顺的孩子,现在才领略到对于除了她以外的人,潘朗是多么固执坚持。
她长叹一声,随即又捏紧拳头,只要他在这个城市中,她就一定能找到他。
她绝不允许他擅自荒废学业,他攻读的b大法律专业全国知名,她一定要让他回去念完,有一个辉煌灿烂的未来,而她会继续承担所有的费用。
她慢慢地坐回床上,良久却从床底下掏出一个纸箱子,里面装满前几年,网络不发达时,潘朗写给她的信。
两大匝信笺,她整理得齐齐刷刷,用丝带绑好,连妈妈在国外寄回来的信,她都是看完就丢,没有保存的那么好。
她将那两大匝信笺抱在怀中,微笑着,渐渐就沉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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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晨曦从窗户中投射进来,楼下街边观赏树上的鸟鸣啾啾也同时传来,缇娜深深懒腰,潘朗的信果然从始至终都是对她最为好用的安眠药。
迅速地收拾好,她正要冲出门去,一眼看见门前的日历,今天的日期画着一个大大的红圈,她猛地站住,情不自禁咬住嘴唇。
今天是她下葬的日子,是她的葬礼,也是她和所有人最后一次有牵扯的日子。
她早已经决定去参加自己的葬礼,至少可以躲在一边,远远地看着曾经的亲人为自己哭泣。而她也要用这副躯体去给自己鞠几个躬。
她正要给骆群航打电话请假,她昨日满心惦记潘朗的事情,竟然忘记了要请假。
电话还没拨出,骆群航已经打了过来,他的声音微微沙哑,竟似宿醉后遗症,轻声说道:“今天是她的葬礼,你在家里,我接你一起去参加。”
她换上一身肃穆黑色的衣服,紧张难过的心情竟然比以往任何一次参加葬礼都要难过。
手机音乐再次响起,骆群航的声音传出来,说道:“我已经等在你的楼下。”
缇娜隔着窗口向下望去,一辆流线型华贵的奔驰车旁,骆群航安静地靠在车门上,面朝着冉冉升起的朝阳,整个人被照耀的镀上了一层金黄。
他沉默安静的侧脸,一直向着远方,久久不动的姿势,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萧瑟和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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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三个鞠躬的含义
骆群航刀削的俊脸上,留着宿醉痕迹,刚毅的下巴冒出微微青色的胡茬,站在晨光中充满帅气阳刚的男子气。
花店店员略微一愣,心头小鹿乱撞,骆群航全无所觉,向着花店中开得艳丽高雅的郁金香一指,说道:“请给我扎一束纯白的郁金香。”
缇娜一怔,没有人比她更熟悉郁金香的花语,纯白色的郁金香预示着“逝去的爱情”。她偏头看骆群航,心中略略不安,轻声问道:“怎么想起送她白色的郁金香。”
骆群航看着手中的郁金香,红艳艳的丝带缠绕着青翠欲流的郁金香花茎,纯白花朵纤尘不染,美得夺人心神,低声说道:“我看她家里种着郁金香,也许这是她最喜欢的花。”
缇娜轻轻一怔,没想到阳台上一盆已经落幕的郁金香也被骆群航看在眼里,她心中有些莫名酸涩,看着骆群航向前走的高大身影,轻轻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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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肃穆的葬礼,缇娜远远看见搂住来宾垂泪的中年女子,不知不觉放轻了脚步,勉强压抑住阵阵泪意,知道妈妈过的很好,她就放心了。
她的穿着打扮自然流露出高贵端庄的仪态,虽然搂着来宾垂泪,也不曾放肆的嚎啕,只是将伤心尽量收敛在心里,她的身旁站着一个高大儒雅的中年男子还有两个年龄相差不大英俊帅气的男生,都神色肃穆地陪在她的身旁。
缇娜知道那是她的继父和两名同母异父的弟弟,她从来没有和他们打过交道,可是他们却愿意漂洋过海陪着妈妈筹办并出席她的葬礼,可见母亲在他们心目中的重要性。
她想哭,却微微的笑了。
骆群航快走几步,来到缇娜母亲的面前,看到那酷似缇娜的面容,心头一震,眼色更加阴沉,紧紧握住她的手,用力地握住,轻声说道:“阿姨,节哀顺变。”
缇娜母亲轻轻点头,漂亮的眼睛经过岁月似乎能看透人心,温柔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也一样,我想缇娜并不希望朋友们过于伤心。”
这个年轻人也许和缇娜关系匪浅,所以才会落寞,以至于伤心从幽深墨黑的眼中快要泛滥成灾。
他略微点头,向右走去,身子震动一下,目光便久久停驻在棺椁中的缇娜身上,她俏丽明媚的容颜栩栩如生,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仿佛生前模样。
一种莫名的痛从心底一直升起,四处蔓延,骆群航握紧拳,不想让自己当众失态,将白色郁金香放在她的身旁,然后伸出手去轻轻触摸缇娜的脸蛋,寒冰一样,他的眼光却因之变得柔和生动起来。
缇娜注视着骆群航的动作,心头微微一颤,妈妈已经拉住她的手,问道:“你就是歆恬吗,这些年缇娜多亏你照顾了。”
在熟悉温柔的眼光下,缇娜原本想要微笑着答话,却不知怎么泪水夺眶而出。
母亲微微一顿,一直费力压抑的伤心冲上咽喉,化作难以下咽的哽咽,而缇娜已经趴在她的肩上放肆地哭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