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公子气极,伸手打在香璎的手掌上,“给你。”
香璎忙不迭的收回手掌,眼泪汪汪,“不给就不给嘛,打人作甚。你们浦家的人,都这么不讲理么?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浦公子一再提醒自己不要和她过多纠缠,一再提醒自己时间紧迫,但她欲说还休,还是引发了他的好奇心。
“怪不得香家和云家安居乐业,浦家远走他乡。”香璎把心一横,专戳浦公子的伤口,“浦家人这样的性情,会吃很多苦头。”
浦公子冷笑两声,傲慢的张开双臂,“我权力之大,超乎你的想像。我若动一动,半个京城为之颤抖。你居然说我会吃苦头?”
香璎亦是两声冷笑,“浦家沦为军户,不苦么?就算你今天脱了军籍又如何,为他人作嫁衣裳,你不苦么?”
浦公子俊秀的面庞上满是戾气,双手掐住了香璎的脖子,“你再胡说试试?”
香璎吓得浑身发抖,但浦公子目光凶狠得像要吃人一样,香璎便知道,她猜对了。
她猜对了,她戳到了浦公子的痛处,所以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他,会如此失态。
香、云、浦三姓兄弟,浦家小兄弟赌气离开村子之后,再也没有回来,音信全无。是浦家小兄弟和两位异姓兄长生份了,再也不想打交道了么?当然不是。浦家小兄弟不回村子,也不和香、云两家联系,肯定是混的不好。
香璎曾听大爷爷讲过,那位浦家先祖极为要强,好面子。他若在外面发达了,富贵了,自然想衣锦还乡。但他混的不好,脸上无光,那他永生永世也不会和两位异姓兄长联络的。
“也不知浦家沦落到哪里了。”香璎还记得大爷爷的惋惜之声。
浦家沦落了,浦家人跟在单武身边,那么,浦家人很可能是入了军籍。
本朝有垛集军,即由各地征平民所充之军。平民一被征为军士,便世世代代为军籍,不得交易,不得参加科举考试。军籍又称为军户,和普通的民籍区别甚大。
军户,地位低下。
所以香璎提到军户,浦公子便翻脸了。
香璎明亮眸瞳之中,满是恐惧和慌乱,“浦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浦公子目光中的凶狠渐渐消散,手慢慢松开了,“你就是故意的。不过你拖延也没用。你不肯写信,好,我写。”
浦公子挥笔立就,亲自将书信拿出去,“老赵,立即送走。”
“是。”老赵答应得极为爽快。
老赵大踏步走了,脚步声很重,香璎听在耳中,心中亦是沉重。
小哥不会上当吧?不会吧?
“浦哥哥,我夫君到底碍着你们什么事了。”香璎微笑,“咱们是一家人,你不介意讲给我听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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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普病死狱中。
他这一死,地下兵工厂的秘密,恐怕很难破解了。
皇帝闻讯发怒,下旨彻查张普的死因。
张普是武将,身休远比常人强健,不可能受了点刑讯,便这么死了吧。
审理张普案的是三司,彻查张普死因的,则是鹰扬卫指挥使吉之平。
吉之平命仵作验尸,他自己则逐一拜访给张普看过病的大夫,当然也包括了乔医正。
乔医正很是惭愧,“不瞒指挥使大人,张普的病情罕见,下官竟开不出药方。”
吉之平要脉案,乔医正去找,吉之平嫌乔医正慢悠悠的,也过来帮着找。
两人翻来翻去,吉之平咦了一声,“这是什么?”拿过一张纸,上面写着四个字“淮义公主”。
乔医正想了好一会儿,“对了,这是下官去替张普看病时,张普叫嚷过的一个名字。指挥使大人,下官记得本朝有过淮阳公主,这淮义公主是哪位?”
吉之平摇头,“没听说过。”放到一边,继续找脉案。
找到脉案,吉之平便带走了。
乔医正又想起了小浦,“请假都好几天了,还不回来。唉,也用不着探讨张普的病情了,人都没了。”
三鲜楼,知夏和知秋守在外面,雅间内传出细细碎碎的说话声。
知夏和知秋知道香璎在劝杭千娇,对杭千娇很是同情。
杭大小姐这是有多少苦水要倾吐啊。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知夏和知秋有点心慌。
杭大小姐这是怎么了?一个时辰了,还劝不好?她是遇着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知夏和知秋商量了下,知夏谨慎的叩门,“郡主,杭大小姐,奴婢有事请示。”
细碎的声音停了停,有侍女打开门,一脸不耐烦,“两位姑娘正说着话,你们再等等。”门又关上了。
知夏和知秋气得够呛,“这是谁啊?咱们都没见过她,可见也不是杭大小姐心腹的侍女,怎么就嚣张成这样了?”
有人缓步上楼。
知夏见是李旸,喜上眉梢,赶忙行礼,“给姑爷请安。姑爷,郡主和杭大小姐在里面说私房话,都一个时辰了……”
李旸抬手叩门,“璎儿,我顺路接你回家。”
知夏和知秋掩口偷笑。
姑爷如果没回安王府,也不会知道郡主在三鲜楼啊。明明是专程来接人,偏偏嘴硬不承认,说是顺路,姑爷还真是口不应心……
细碎的声音又停了停,依旧是方才的侍女开了门,依旧一脸不耐烦,“方才不是告诉过你们了么,再等等……”抬手便要关门,但目光落在李旸脸上,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