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谅,按理说我作为继父不应该对已经成年的你说教,但你这次真的太过分了。无论怎么样,智云都是你的亲生母亲,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没有她就没有你,你怎么能因为这样一点小事,就这么残忍地对待她,伤她的心呢?”
“这位先生,如果你真的心疼你的妻子,你现在就不应该这么冷静的坐在这里,你至少也应该去安慰一下她,尽一尽你作为丈夫的本分,而不是行使什么可笑的继父权力。”岳谅对待德行不算太差的楚少丰还有一点耐心,对这个姓楚的陌生人可没有,“我的父亲一直以身作则,教导我要成为一个有礼貌的人,所以我花了所有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对你们口出恶言。”
“但这是我最大的容忍也是最后的涵养,望你了解。”
“另外,你们现在要坐要哭都随意,十二点一过,家政清理东西,警察清人。”
二十多公里外的小山群中。
长长的盘山公路蜿蜒经过半山腰的一扇大铁门,便从另一边弯弯绕绕下山,进入另一座山体。
沈当归付了两百多车费,推门下车,回了警卫亭里年轻士兵敬的军礼,跑步上山。
山中多蚊虫,大门一打开,浓浓的蚊香味就扑了过来。
沈宏义闭目正坐在“精忠报国”的匾额之下,双手拄着一根打磨光滑的拐杖。
“按照你下飞机的时间推算,早在一个小时之前,你就应该到家了。怎么回事?”
沈当归一屁股在空着的椅子上坐下,“堵车了。”
“放屁!”沈宏义睁开眼睛,举起手中的拐杖就要朝他挥过去,“你以为你们这些刚放出来的家伙没人盯着?”
“原来是这样。”沈当归十分受教,“那您刚才的问题也是在放屁?”
沈宏义的拐杖最终还是没落到他身上,砸在了地板上,“别给老子扯淡,我今天一堆事,特意为了你早早回来了,你却让我等了你一个小时,你眼中还有没有军纪?”
沈当归气定神闲,“先不说我早就退伍了,就算我还在部队里,这个军纪跟我早晚到家有什么关系?”
沈宏义一噎,“本事不见长,你这嘴皮子倒是越来越利索了……我有事跟你说。”
“听着呢。”
“我以前总觉得你这个性格不适合成家,在你改回来之前都不好去糟蹋别人家的好姑娘,但这一次意外发生之后,我的想法改变了。”沈宏义语气颇沉重,“意外不知道哪天就来了,你要是早点成家有了孩子,无论咱爷俩谁先没了,剩下的那个都还能有个念想……”
沈当归听着听着笑出了声,被他狠狠地瞪了一眼。
“我想想你这个性格找对象,对方得是个温柔大度能容人的,你们这日子才能过下去。我已经给你相看过了,戴书记家的女儿脾气就特别的好,也很有文化,是个斯文人,就是长相比较一般,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了解你之后,也不嫌弃你。我觉得你们俩正合适,我和老戴都约好了,明天晚上让你们见见,进一步磨合磨合。”
沈宏义拿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无视儿子阴沉下来的脸,用对一切了若指掌的语气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一醒来就要找的那个岳谅我调查过了,是个厉害的女孩,但跟温柔大度能容人这三个词都不沾边,你们俩要是过日子,不可能过得下去。”
“而且依你这个性子,我看你也未必是看上她的人,或许看上她的钱更多一点吧。”
吱嘎——
椅子在外力作用下平地后移,椅子上的人放下了翘起的二郎腿,站起来。
“我觉得您跟在山里窜来窜去的那只野猪也挺配的,适合在一起过日子。”
沈当归说完就走了,听着年纪不算大就已经老年痴呆的沈宏义在后面咆哮,不疾不徐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是刚打扫过的,还算那老家伙没痴呆太彻底。
沈当归坐在硬木椅子上,拿出手机给债主打了个电话。
没想到电话接通以后,债主的语气更像个欠债的,隐忍显露了十分。
“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请你立刻挂电话。”
这个月亮也有所不顺。
沈当归微微蹙起眉头,手指在大腿上敲了两下,想了想,道:“那就给我一分钟的时间,跟你说件事。”
“……你说。”
“刚才有人说你跟温柔大度能容人这三个词都不沾边,请问当事人有什么感受。”
对面的呼吸一滞,似乎是花了很大的力气忍了又忍,才答道:“这是事实。”
“是吗?我倒是觉得你挺能容人的,一般人要是和你一样在生气的时候接到我这种骚扰电话,早就骂一句神经病挂断了。”
“……你还有十一秒。”
沈当归看向窗外重叠的黢黑树影。
“明天下午四点三十分,你的亲密目标会来接你,帮你开心一下,记得不要随便出门。”
时间到了,电话那头却没有挂断。
数秒的沉默过后,岳谅的声音传了过来,“沈当归,又是你要请我帮你的忙还要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沈当归沉吟片刻,故意撩拨她的火气,“我忽然发现,你不开心的根本原因可能不是那个眯眯眼老头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的东西。记得以前有句话流传挺广的,叫什么……女人笨一点比较快乐?你可能是太聪明了。”
爆发边缘的岳谅终于赠予他想要的“金玉良言”,一字一顿道:“神、经、病。”
电话挂断了。
沈当归无声笑了一下,看来她那边也被气得不轻啊。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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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谅生母:没想到我还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