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捆肉和蜂蜜,十个数之内考虑, 不保证后果。大概比你快三桶水的时间吧。”
唐肖早就坐在石磨上抱臂等着, 瞥了她一眼:“你太慢了。”
我日你mua的, 安吉在心里疯狂口吐芬芳,笑容有些难看,“这不公平,我又没有肉和蜂蜜。”
在食物贫瘠的西古世界,蜂蜜是极其珍贵的物资, 更别加上够吃几十天的兽肉。对手这是□□的作弊啊!
唐肖:“有什么不公平?肉是我自己打猎到的, 你也可以去打猎。”
安吉嘴角一抽, 想起昨天几乎笼罩整座山谷的浓郁血腥味,心里一突突,顿时老实了不少。
走到人群中, 安吉这才发现这些强壮青年看自己的目光都有些变了,如果说昨天还是单纯的倾慕和艳羡, 现在则更增添了几分敬畏。
怎么回事?
她正不知所以, 就听一个二十出头的棕发青年羡慕地叹道:“我好想也成为神使啊, 这样就会有无穷的力量, 还能驱赶山谷的野兽,保护村庄。”
他一边羡慕,还悄悄用眼角瞟唐肖,只可惜对方老神在在根本没看到。其他几个年轻气盛的男子也如出一辙, 眼中充满了对力量的渴望和希冀。
……???
……!!!
安吉恍然大悟, 原来唐肖真正折服那些冥顽不顾村民的, 不只是青壮年离家后的食物保障,还有她展现出的强大力量。
这些从小没受过任何教育的村民愚昧又淳朴,展现给他们什么,他们就会相信什么。上一次唐肖把他们全部撂倒,这次则是带来了山谷中最强大野兽的骸骨和兽肉。
——阿贝斯山谷已经不再有凶残的野兽,村民们从此不用每天都担惊受怕。年轻人没有了村庄安危责任的束缚,也自然对外面的世界跃跃欲试。
唐肖几乎没费吹灰之力,身后就缀了一串人。
所到之处,村民的态度也十分讨好,毕竟她不在乎敲门的时候会不会掀翻人家的房子。
“请神使大人眷顾我们家吧。”头发灰白,垂垂老矣的女人跪在地上,如果不是唐肖的精神力能穿透表象,谁也敲不出这个“老婆婆”只有三十多岁。
她的儿子选择和唐肖走,黝黑的脸上透露出些许兴奋的微红。
唐肖却面无表情,“我为什么要眷顾你们家?在我还没成神使的时候,你们给我的只有压榨和欺凌。”
7887很感动,宿主居然还没忘记原主这条线。
女人脸色苍白,浑身发抖,“请神使大人原谅我们的无知……请看在我的孩子即将护送您去王都的事情上,不要降下诅咒……”
唐肖:“我也不会诅咒你们,你们并不信奉我,是生是死也与我无关。”
女人把头深深埋在地面上,“从今天开始,我一定日日夜夜为神使大人祈祷。”
其他村民也有样学样,他们从前从没把这个村长家的怪物大女儿当做人,比会干活的畜生还要轻贱,此刻却在同一人身上感受到了无比的恐惧。
真正的信仰早已离他们的生活太远,村民们连奥林匹斯山上有多少个神灵都记不清楚,但至少还记得一个基本的原则:亵渎神灵者将受到惩罚。
为了不受惩罚,他们必须日日忏悔,反省过错,以免神罚降临。
于是,他们推出了“罪魁祸首”,村长撒多和贤者鲁瑟。
撒多昨天被唐肖吓破了胆子,现在还昏迷不醒。一把年纪的鲁瑟却身体硬朗,寿命和村庄其他人明显不是一个阶级。
唐肖:“看来你曾经的确当过贤者。”
只有这样,才能跳出贫瘠环境对普通人生命的限制。
鲁瑟很识时务地卑躬屈膝:“尊敬的神使大人,我现在只是个普通的老头子而已,只会给您的旅途带来拖累。”
唐肖:“没关系,我不怕磨炼,你就在路上负责做饭吧。”
鲁瑟:“……”
于是,他就苦不堪言地被强行加入了“王都队伍”的一员,站在广场上,和七八个青壮年一起承受炎炎烈日的炙烤。
见到安吉来,鲁瑟还萌生一点希望,脸上挤出慈祥的褶皱:“安吉神使,您回来了。”
虽然他倒霉透顶算错了大女儿的命运,可二女儿却因他的预言众星捧月般长大,就算是念旧情,路上怎么也该对他好点吧?
可就在他满怀希望的等待中,安吉面无表情地和他擦肩而过,连起码的招呼都没打,目光中还带着些许怜悯。
鲁瑟:“……失算了!养了个白眼狼!”
对鲁瑟的暗示不管不顾,安吉这边也自有一番算盘。
她又不是傻子,恨不得唐肖把旧账都算在鲁瑟头上,怎么会这个时候为他说话惹唐肖不痛快。
一行人准备出发。
就在这时,一声痛呼响起,原来是安吉的父亲——村长撒多。他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想偷偷从大石头上往下跑,却不小心崴了脚,脸痛得扭成一团。
哀叫中,他的余光瞥见唐肖,立即浑身颤抖起来:“你,你不是我的女儿,你不是她!你是个怪物!”
他挥舞双手朝四周大叫:“她是怪物!是恶魔!她不是我女儿,快把她抓起来!!”
没人响应他,撒多只能看见一张张熟悉的人脸冷漠地俯视他,目光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
甚至有青年唾道:“你听信谣言虐待自己的女儿,还差点杀死未来的神使大人。被送进山谷让野兽啃食的应该是你才对!”
撒多要气疯了,他好歹也是村长,自认高村民一等,多年来何曾收到过这种漠视和违抗。他被怒火和慌乱冲昏了头脑,试图站起来:
“我支配自己的女儿,我决定她的命运——有什么错?她是我的女儿,天生就该服从我!”
大喊大叫后,他发现四周人的目光已经不仅仅是冷漠和厌恶,甚至包含了一丝怜悯。
而那个养了十几年,此刻却无比陌生的“女儿”,却连目光都懒得分过来一眼。
一片寂静中,鲁瑟精神一振,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走到撒多身边,长长的白袍拖曳在地,双手交握成拳。
“撒多,俗世的生活侵蚀了你的信仰,让你变得污浊不堪,以至于你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亵渎神灵之话。”
“神灵高于一切,每个人的生命首先属于诸神。唯有神灵有权力支配生命,而非父母。我当初只错误的认为,两个孩子中只有一人会被神灵眷顾,而你却为了一己好恶,先于神灵做出了选择。”
“撒多,是谁蒙昧了你的心,挡住了你的眼睛,让你做出僭越神灵的决定?”
撒多脸色一片惨白,脑海一片嗡鸣。
在嗡鸣声中,他看见了唐肖的眼睛。清冽,冷漠,似乎能穿透人心,看到一切肮脏龌龊的过去与未来。
这绝对不是大女儿的眼睛。
撒多呆若木鸡,忽然想起了许多年前,两个孩子刚刚出生的时候。
那时,他还不是村长,只是一个普通的村民。他面目丑陋四肢矮小,找不到妻子,于是在一天夜里,强迫了一位暂居村庄的,父母双亡的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