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女童一人(2 / 2)

残袍 风御九秋 1670 字 26天前

这份相当于花名册一样的档案很厚,左登峰随手翻看,发现里面记录的都是道观和寺院的情况,包括寺院道观的來历,以及现任的主事之人,还有就是何年何月由政斧出资对道观进行过何种修缮。

看到此处,左登峰立刻敏锐的察觉到这里面可能记录了清水观的一些情况,因为当年他是被派遣到清水观的,这就说明文化部门对清水观有着管辖权,既然如此,省文化厅就应该有清水观的资料。

档案是按照地域划分的,左登峰快速的找到文登县那一栏,屏息静气逐列寻找,终于在左侧下首位置发现了清水观的字眼。

民国时期的书写习惯还是自上而下,成列书写,关于清水观的记录只有两列,寥寥数句“清水观,建于清顺治元年,道教丛林,不明所属,挂单道姑一人,道号青竹,女童一人,八龄无号。”

这短短的几句话,包含着大量的信息,首先左登峰知道了清水观建造于顺治元年,距今已经有三百年的历史。

“道教丛林”的意思是这处道观不属于个人,道观根据公私所有姓质來区分可以分为子孙道观和丛林道观,子孙道观就是师徒相传的道观,道观为个人私产,国家可以指导但是不可以指挥,丛林道观通俗的含义就是国有道观,由国家所有,天下所有的道士都可以來这里暂住,清水观就是国有道观,至于它一开始就是国有道观还是后期道观沒人了被国家给代为管理了,就无法考证了。

“不明所属”这句话的意思值得推敲,这句话肯定不是指国有和个人所有,因为上一句已经说明是国有了,因此这句‘不明所属’指的应该是不知道清水观是正一派的还是全真派的,这一点与清水观供奉元始天尊法像是相对应的,因为清水观是阐教道观,勉强可以归类为道教,却不能再细分了。

“挂单”是佛家用语,不明就里的人也将其他道士到不属于自己的道观找饭吃称为“挂单”,实际上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借住”,跟俗家说法类同。

最重要的是最后一句,这份名单的书写曰期是民国十年,民国十年的时候左登峰九岁,巫心语比他小一岁,因此这里所说的道观里八岁女童自然就是巫心语,那时候她还跟她的师傅住在一起,巫心语是随师傅姓的,由此可见推断出巫心语的师傅应该叫巫青竹。

那时候巫心语八岁,五年以后她的师傅巫青竹留下阴阳生死诀不告而别,往后的十年里巫心语一直自己住在清水观里。

民国十年是孙中山当总统的那年,这份档案就写于那一年,可惜的是孙中山第二年就被陈炯明撵走了,政局一乱,也就沒人再去管理道观,所以巫心语一直住在道观而沒有被撵走或者发现。

左登峰本是來寻找地理书籍的,结果意外的发现了清水观的來历,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來,左登峰坐在书堆旁捧着那份档案木然发呆,“女童一人,八龄无号”这几个字令他的思绪飞回了清水观,幼年时候的巫心语跟随师父住在清水观里,那时候应该是她快乐的,有师傅的照顾,无忧无虑,但是五年之后她的师傅不告而别,只剩下了她孤身一人独居荒山,漫长的十年,无亲无朋,缺衣少食,十年之后他去了清水观,打破了巫心语原本艰苦而平静的生活,一年的相处,巫心语把心给了他,把人给了他,到最后连命都给了他。

左登峰已经许久未曾流泪,这次他也沒有哭,他早已经痛的麻木了,滚滚红尘沒有扰乱他的初衷,芊芊红颜不能令他放弃执着,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也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做什么,但是他此时感觉到了无边的黑暗和无尽的孤独,黑暗之中他抱紧了自己身上那件破旧的袍子。

这一刻左登峰产生了幻觉,他感觉袍子也在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