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2 / 2)

若有说:“那是上古大魔的魔气!不是什么臭味!你带来的那位魔修身上就有。”

“我知。”逐晨说,“他修为确实厉害,可你们至于这样吗?好歹都是魔修,不该去求他罩着你们?”

修士也怕魔修也怕,害羞草都不带他们这样的。

若有解释说:“我魔界的新魔君,身上就有一缕上古魔气,因此修为进阶比寻常人快上百倍。所以我二人怀疑,那位道友其实就是魔君佯装!”

“……啊?”

逐晨险些被二人带歪了思路,但实在无法将大魔的气质与“魔君”二字结合起来。想来以大魔的性格,也不会干这样的吃力事。

“不是的。”逐晨说,“那位是寥寥云的朋友,不是魔君。他若想做魔君,千百年前就做了。”

“原来是寥寥云的朋友啊?”若无抚着胸口安然道,“不是魔君就好。你不知,我们魔君性情残暴,若是来了朝闻,你我都要有危险了!”

若有忙拦住他:“不要提魔尊的尊名,据说,他能听得见。切莫将他招来。”

若无后怕道:“好。那往后我就称他为……暴君。”

逐晨见他二人草木皆兵的模样,不以为意道:“危险……还真不一定吧?我师父在呢。”

说起风不夜,逐晨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若有擦干虚汗,扭头发现梁鸿落正两手环胸地站在外面,表情阴沉,边上还放着两个大竹筐,显然是一个兢兢业业的打工人。

他见同是魔修,且梁鸿落的修为比自己要高深一些,自己已经实现财富自由,对方却还在忙碌着养家糊口,不由心生不忍,抬手招呼道:“鸿落道友,过来,过来啊!”

逐晨放心不下,干脆道:“那你们与鸿落道友一起去拜会大魔吧,我再去看一眼我师父。”

第93章 心魔

风不夜封闭了房屋的门窗,凝神入定,本想要尽快修复受损的经脉,可是一提起法力,血液中刚平息下去的躁动,又再次翻涌起来。

他胸口的那股龙魂,似乎察觉到他的虚弱,正趁机攻陷他的神识,试图吞并他的魂魄。

这道龙魂,本是风水山脉中绝佳的一道龙脉,被魔界界碑生生斩断,又受魔界气息滋养,千百年后竟意外化出一缕残魂。

世间早已没有龙这样的神兽,这残破的龙魂大抵是凭借天道气运,夺得最后一丝龙气,残喘于世。它的由来,还是前世逐晨告诉他的。

……彼时逐晨与他说了什么?

风不夜的听觉被嘶吼的龙鸣声所霸占,那浑厚的、发泄似的怒吼,打断了他所有的思绪,并在他脑海中绘制出一副混乱的画面。

各种嗜血的冲动伴随着他逐渐飘远的意识,自他灵魂深处溢出,到了后面,他的世界里充斥着血腥味的“杀”字。

他仿佛重新回到了被魔气肆虐的人界。

昏沉的天空、萧瑟的寒风、荒漠似的土地,与处处高垒的尸骨。

空气中是各种腐朽的味道,剑尖所指,早已分不清是敌是友。

风不夜浓黑如墨的眼睛淡淡扫过,波澜不惊,手指掐出静心的法决,欲将眼前的幻境除去。

突地,袖子叫人轻轻勾了一下,那人怯怯叫道:“师父。”

风不夜的手指犹如触碰到了最尖锐的刀刃,轻微抽动,想要躲避。他低下头去,看着对方那张额角冒着冷汗的脸,敛下眉目。

她身上的血腥味,浓烈地直呛他的鼻喉,让他一瞬间暗讽自己的昏沉,竟也会着了这样简单的道。

周围已不知何时围聚了一群修士,他们的刀剑上还带着血渍,高举着讨伐的旗号,将兵刃对准了已无从反抗的“逐晨”。

“道君,交出这魔修!我今日定要杀了她,为我同门报仇!”

“多少道友皆是罹难于魔修之手,此人不死,难以服众,即便是徒弟也不该包庇!风不夜,你教出的徒弟,现下就将她杀了!”

“道君,她既落到你的手上,你该清理门户才是!”

“逐晨”用力地攥住了他的手,似乎是生怕他会拒绝。

风不夜眸光闪动,低垂着的手微微发热,好半天才道:“我会将她带回去,好好看管。”

“不可!今日不是她死便是我亡!”

风不夜本欲将手抽回,结束这场荒谬的试炼。“逐晨”落下一道泪水,无助地将脸贴在他的手边,希求道:“师父,我想回家。”

风不夜耳边只闻得她的声音,重复了一句:“我要带她回朝闻。”

“不行!”

所有的人都变得面目可憎起来,狰狞地叫嚣,要让她葬身于此。

瀚虚剑也开始震颤,剑身上杀意蓬勃,诱导着他将剑意指向那群凶残的修士。

不是的。

风不夜心道。

逐晨根本不愿意与他回去。

因此他才生这心魔。想将人带回去,困起来,叫她好好听话。他不想再在剑阵上见到逐晨,听她说什么“不同道”、“不同路”。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可以共存的道?逐晨太过天真。所谓的尊重,是由力量得来的,不是退让。

她才不会如此,卑微地,听话地,求着他带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