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四道,“额娘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现在不是晚上,外面天亮着呢。”
“你额娘读过几本书,别听他乱讲。”九爷开口。
小小四眼中精光一闪,雍亲王瞧得真切,不禁为胤禟祈祷。没等他想出祷告词,小小四冲着门外高声喊,“额娘,九叔说你头发长见识短。”
九爷满头黑线,听到哒哒的脚步声暗叫不好,抬起头看到踩着花盆底的四福晋站在门口怒瞪着他,“九弟出来,今天四嫂跟你辩辩什么叫见识短!”
九爷学识不错,跟做过一世帝王,今生闲着没事不是看书就是给儿子们讲故事的尼楚赫比,中间隔一百个四爷,九爷最佩服这位嫂子,尴尬地笑笑,“我还有事,改天再来看四哥。”起身往外走,经过尼楚赫时贴着门侧身走过去。
小小四瞧他那怂样心里翻个大大的白眼,活该!
胤禛喝两包药,晚上出一身汗,第二天身上就利索了。
江南事态紧急,胤禛用过早饭让尼楚赫给他收拾行李,他直接驮着行李进宫向康熙辞行。康熙让胤禛带一队人马同行,以防江南士子夺权。而胤禛走后,康熙写信给胤褆,让他派一支海军进驻扬州,以便随时支援。
张鹏翮虽然比胤禛先一步去江南,而胤禛日夜兼程,他的坐骑比张鹏翮的好,两人居然同时抵达江宁。四爷驾到,张大学士后退一步,四爷先行。
胤禛到江宁没有急吼吼去驿站,而是在酒楼里住下派手下人去查明真相。
事情闹得很大,扬州士子们抬财神像到府学,江宁的百姓有所耳闻,随便拉个路上一问便知,根本不用深查胤禛便知道涉案人员有哪些。
胤禛在大清生活那么多年,第一次见这么不怕死的,当即让魏珠儿把他那石青色五爪金龙亲王服拿出来,穿戴齐整后,胤禛又令随行护卫前面开路,直奔总督府。郑鹏辉跟在身后,“去那儿干么?四爷,不去巡抚衙门?”
“擒贼先擒王,抓贪官当然得先捉拿最大的哪一位。”胤禛坐在高头大马上非常坦然地面对江宁百姓的打量。
张鹏翮试探道,“四爷要抓噶礼?”
胤禛微微颔首,到总督府门口也没进去,让八名侍卫把噶礼绑出来。
噶礼在胤禛去西洋那两年中特别嚣张,多名官员弹劾他而他的官职却越来越高,自认为康熙重用他,太子爷放任,便不把胤禛这位早晚会“失势”的亲王放在眼里,非常倨傲,“敢问雍亲王为何抓我?”
胤禛冷笑一声,环视一眼周围聚集上来的百姓,轻抬起脚,从靴筒里抽出一支鸟铳,噶礼陡然瞪大眼,“你——”
砰!
噶礼脑门开花,胤禛神情自若地把鸟铳放回靴筒里,同时“扑通”一声,噶礼的身体轰然倒地,周围百姓惊呼一声,张鹏翮吓得脸色煞白,“四,四爷——”
“来人,丢到乱坟岗上。传令下去,噶礼全家流放宁古塔,此事由巡抚张伯行督办。”胤禛打断张鹏翮的话,“走,去扬州!”看也没看噶礼的身体,说完话调转马头就走。
江宁百姓望着眨眼间变成一个黑点的人,根本反应不过来,为什么噶礼就这样死了?太不符合逻辑了!而刚才那人是谁?
雍亲王?
雍亲王牛逼倒灶也不能不升堂不问案,一句话不说就杀人吧?他当大清律法是他家的?
大清律法就是爱新觉罗家的,对胤禛来说这是家天下唯一好处,皇家不满意便可随时修改律法。你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那也得有人敢审雍亲王这位天潢贵胄。
江宁离扬州非常近,胤禛上午一枪解决掉噶礼,下面的事由张伯行处理,他下午到扬州就令人把此次秋闱的主副考官抓来。
两人被胤禛当街解决,剩下涉案人员被绑在路边,江南学子拍手叫好,胤禛冷哼一声,“此次闹事的学子都有谁,请站出来。”
抬财神像去学府,组织众学子闹事的人误以为雍亲王夸赞他,得意洋洋向前一步,“学生拜见雍亲王。”
☆、第250章 太子登基
胤禛似笑非笑道,“本王可担不起你们的师傅。”
“……王爷这是何意?”素有状元之才的扬州才子一脸懵逼。
胤禛道,“张鹏翮,把这些人的籍贯、姓名记下来通报各地,大清用不起这等官吏。”
张鹏翮浑身一颤,众士子高声质问,“敢问王爷我等犯了何事?贪污受贿的人是他们,不是我们!”
胤禛轻笑一声,“聚众闹事的是不是你们?侮辱府学的是不是你们?是朝廷昏庸无道致使你们有冤无处申诉?
“不用解释!本王告诉你们,他们贪污你们大可一纸状书告到京师,刑部不受理有大理寺,大理寺不受理有都察院,三府不管有本王!你们怎么做,仗着有理闹得天下皆知,此后天下士子皆以尔等为楷模,这才是你们的目的吧。”
最后一句可谓诛心,众学子脸色煞白,胤禛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仗着几分才能目无法纪,此时大清不是历史上康熙末年,吏治涣散,昏官当道的年代。
太平盛世,贤臣主政,偶然有几个地方官贪污受贿被朝廷知道后定会严惩,他们不走正道就该有受处罚的觉悟。
张鹏翮觉得胤禛此举严苛,寒窗苦读十年,为的便是一朝高中光耀门楣,此令一出,这些人的仕途之路算是完了。
四爷摆摆手,“既然能抬起财神像,也该能抬起重物,码头上急需扛包工人,本王想就算你们不入朝为官,生活也不成问题。”
“王爷怎么能把我等跟那些人比?”打头的士子脱口而出。
胤禛放声大笑,“亏你们饱读诗书,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你算老几!”说完抬脚走人,“张鹏翮留下来,所有人跟爷回去。”
张鹏翮起初非常同情这些学子,然而那句高人一等的话让张鹏翮心中很微妙,张家祖辈靠着耕种一点点积累家产,当年先祖什么脏活累活都干,别说去码头上扛大包,背着背篓到处捡粪的事也干过。张鹏翮不以为耻反为荣,因为他家中富裕但没有一分赃款,后来也能挺直腰板,理直气壮地拒绝别人送来的好处。
江宁情况复杂,有朝廷重臣也有康熙秘臣,勋贵世家,朝廷早两年派巡按御史前往各地暗查,军政两方数名官员被拉下马,江宁官员午夜梦回也忍不住琢磨江宁这块肥肉上有多少暗查御史,因此,当总督噶礼找到江宁官员共商发财大计时,无不被温柔拒绝。
噶礼没能在江南贡院找出突破口便把目光下移,不巧,扬州被他盯上,便出如今这档子事。
胤禛到江南才知道科举舞弊案闹得大其实只是扬州这一块,如果不是士子们卖弄文采利用舆论故意为之,有雍亲王在,涉案人员依然会遭到严惩,影响不大,胤禛也不会处罚辛苦读书却不知天高地厚的士子。
胤禛出了扬州城没回京城,而是再次回到江宁,但他没去巡抚衙门,而是找到接到他的信后马不停蹄地赶赴江宁的巡查御史。
御史见着胤禛就说,“下官已两年前把江宁官吏不守法纪的证据交予刑部,八爷说此事皇上自有定夺,不需下官插手。”
“证据带了么?”胤禛问。
“下官怕原件丢失便留一份备份。听说江南出事又接到王爷的信,便把证据带来希望能帮到王爷。”顿了顿,“此物不是原件,恐怕不能当呈堂证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