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2)

嫡嫁 顾盼若浅 4051 字 1天前

“如何?”魏王心中一紧,握着杯子的手都忍不住紧了紧,认真看向宁王。

宁王摇头,半响才道:“我大胆假设,只怕当时徐大将军根本就不是病了,而是被人下毒……”他微微一顿,见魏王眉头紧皱这才连忙道:“是我冒失了,三哥若是不信,就当今天我并未说过这话!”

魏王摇头,看向宁王微微摆手:“你不必如此小心,你我兄弟两人,不过私下闲聊,有什么说不得的。更何况,愚兄也觉得你所言有理。只你既然得出这般结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徐大将军是何等人物,当时萧家除了萧黎之外又没有可用的什么人在南岭,那么,究竟是谁趁着父皇对徐大将军不满,给他下的毒呢?”

宁王缓缓说出这句话,抬头看着魏王,认真道:“三哥,若是不寻出这给徐大将军下毒之人,当年南岭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贪功谋爵的小案子而已。那几个逃兵纵然不能活了,可是萧家,顶多被叱责几句,或许罚俸、或许贬职几个无关紧要的人,不会伤及根本。若是遇上父皇高兴的时候,有人美言几句,说不得就又会重新崛起……”

他说着叹息了一声,“三皇兄莫怪我对萧家不喜,我也是在北疆征战多年的,若非重伤不治,此生也是愿意战死沙场的。将心比心,若是我不能战死沙场,却死在了身边人手中,只怕死后知道真相都不得安宁呢!”

所谓唇亡齿寒,正是如此。

见魏王不说话,宁王心中冷笑,又叹息了一句。

“更何况,这案子父皇交给我时曾说要严审,我若轻轻放过,只怕徐家也不会就此罢休。到时候父皇定然恼怒我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可若是我严办下去,萧家未曾伤及根本,一两年后卷土重来的话,我……”

他说着苦笑,自嘲道:“我在外多年,京中并无根基,一个萧国公府,可是够我喝上一壶了!三哥当知,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六弟我说句没出息的话,我这心中真是没底呢!”

这番解释也合情合理,魏王缓缓点头,安抚宁王道:“六弟无需如此,父皇让你负责此案,自然是要查个清楚明白。这这番行事,才是不辜负父皇对你的信任,并无不对。至于萧家,你毕竟是堂堂皇子,若他们真敢肆意妄为,三哥我第一个力挺你!”

宁王闻言面露喜色,“有了三哥这话,我就放心了!”他说着笑容渐渐褪去,半响才又叹息。

“只是,纵然要严查,怕也不易。已经过去六天有余了,我却还未曾弄清楚,萧家究竟是如何给徐大将军下毒的。此事又只是我一人猜测,自然不敢轻易对旁人提起,也就是三皇兄于此时没有半分干系,我这才斗胆说了出来。”他说着拱手,“还请魏王兄为我保密,不要透露出去才是。”

魏王自然应承下来,两人又换了茶水,他略微思虑了片刻这才慢慢开口:“既然六弟认为此事与萧家有关,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能否帮到六弟。”

宁王双眼一亮,“还请三皇兄名言!若是到时候能够顺利结案,我定当在父皇面前帮三皇兄表功。”

“表功就不必了,我只是看在兄弟情分上帮你一把而已。”魏王看着宁王这般,连忙摆手。他只想暗中阴一把齐王,顺便帮着隋家摆脱与此事的牵连。既然宁王还未曾调查出来这些,他就顺手推舟好了。思及此处,他笑着道:“萧家毕竟也是百年世家,纵然萧家嫡系当时无人在南岭,可是旁支呢?又或者门客呢?六弟目光不可只局限于萧家嫡系一派的人,需知道世家半年发展下来,会有多少旁支分支的弟子。忽略了这些人,可是大错。”

“三皇兄说的是,更别提那些门客、清客了,纵然没有三千门客,三百也是有的!”宁王越说越兴奋,脸颊升起绯红之色,立刻拿着帕子堵嘴咳嗽了许久,最后唇角甚至带出了一丝血迹,倒是让看在眼中的魏王心中大定。

这六弟命不久矣的消息,看来也不是作假。

魏王府一宴,兄弟两人虚情假意了一番,谁都不信从自己口中说出去的话。然而,不管是魏王还是宁王都自觉收获颇多。魏王这边随后就匆匆让人去寻了弟弟晋王来说话,一则说明已经探听清楚宁王并不知道隋家的事情,二则嘛,赶紧让他们安排人证物证,把徐泽渊当初中毒之事嫁祸给萧家才是。

晋王得此消息,心中大定,对着魏王又拜又谢,兄弟二人经此一事更是再无隔阂。

而宁王回去之后,先是寻了大夫把脉,确认他强行催动内劲吐血并无大碍,又被灌了汤药躺在榻上休息,这才失笑对立在一侧脸色难看的明华道:“我心中有数的。”

“王爷的心中有数,就是逼得自己吐血吗?”明华冷眼扫过去,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倒是让宁王难得觉得心虚避开了她的眼神。她却不准备这般就轻易放过宁王,上前道:“几天前王爷才说要爱惜自己的,难道就是这般爱惜的?若真如此,依着明华来看,只怕不等秦莫和周骋两人寻来神医,王爷自己就把那点血给吐了个干干净净。”

“……”

明华双唇抿着,冷艳逼人却不自知。

“依着明华浅薄的见识来看,哪怕是大罗神仙,怕也是救不了一具吐血身亡的干尸!”

这话乃是气急了脱口而出的怒言,只说出口明华心中就暗暗懊恼。恶语伤人,她岂会不知道。只是气恼宁王不懂得爱惜自己,因此深深吸了一口气,回身正想道歉却见宁王双眼微微眯着,透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很是乐意被她这般骂的狗血淋头一般。

明华微微愣怔了一下,这才垂下眼帘,语气讪讪的认错道:“明华一时恼怒,失言了。还望王爷不要放在心上,好好安养才是。”

宁王略微起身,她连忙过去扶着他又往他腰后垫了个枕头。宁王拉着她坐在一旁,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肢,低声道:“我都明白,你并无恶意。”

他声音柔和,似乎透着无限的缠、绵一般。明华原本心中还有些恼怒,此时却是再也提不起了。

“我不该拿自身做戏的,让你担忧,是我的错。你骂我也好,打我也行,只不要气伤了自己的身子才是……”

低沉柔软的男声在耳边萦绕,明华只觉得一腔怒火真正变成了绕指柔。此时她略微靠在宁王肩膀,低声道:“王爷应当还有别的办法取信于魏王才是,为何非要这般伤及自身……”

明华的话让宁王半响无语。因为这是最为简单的取信魏王的办法,他气息不稳,惊喜之下乱了呼吸,甚至吐血,才是常理。不止让魏王相信他实在是对于案情束手无策,还能够降低魏王对他的警惕。

此案最佳的结案方式,他早已经想得清楚明白了。若是此案皇上的心思一如他所想,那么不用那位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对他赞誉和恩赏,齐王和魏王都会视他这个手握北疆大权,娶了林国公嫡长女的兄弟为劲敌的。若是不能够示弱于其中一个人,那么到时候他就是真正的众矢之的了。

他要让魏王觉得,与皇位而言,对他威胁最大的还是齐王,而非是宁王。这样,他才会有余地回转。

至于为什么选魏王而不是齐王?很简单,此案结案,齐王失去的是姻亲,魏王……魏王什么都没有失去,只是晋王姻亲的姻亲被牵扯其中而已。

孰轻孰重,自然是简单明了了。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如他之前所预料的一般。魏王顺利入瓮,准备让萧家替隋家背黑锅了。如今虽然身陷囹圄,可是萧家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还有齐王暗中布置。余下的事情,只要双方互相撕扯,甚至不用等秦莫和周骋从南岭回来,他就能够完美结案了。

唯一出乎他意料的,就是明华的反应。

明华那又急又气的神色,冷着一张脸押着他躺下,又让人去请大夫把脉的模样,还有她张口斥责,情急之下失言懊恼的样子都被他看入眼中。

成亲至今,明华一言一行何曾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她冰雪聪明,往往他一句话还未说完,她就能够领会那话中的意思,甚至举一反三得出让人惊讶的结论。若不是真的心忧他的身体,慌乱之下气恼得失去了分寸,如何会说出那般话来?

多少年了,除了他身边那些亲随之外,又有谁真正关系过他的安危?而且,他早已经习惯了种种冒险举动,以小博大也好,以身犯险也罢,亲随只能劝阻,又如何能够张口斥责呢?

明华斥责他不自爱其身时冷艳的模样,轻轻触动了他内心身处,让他一时只觉得胸中柔情万千,庆幸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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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转眼即过,入八月之后,一场大雨过去,京城上下只觉得天气舒爽了不少,然而前些日子因为逃兵一案又重新让人瞩目的宁王却是病倒了。

明华看着床上躺着脸色苍白的人,不由抿了抿唇,又看了一眼正在把脉的御医,几次欲言又止。

宁王不时无意识咳嗽两声,纵然昏迷不醒也是眉头紧皱,可见身处病中,多有难受。

终于,诊脉的御医松手把宁王的手重新放回了锦被之下。明华见状连忙上前两步,一双手紧紧捏着帕子,忍不住问了一句:“苏御医,王爷他……他如何?”

“只是旧伤复发,累及肺腑,加之发热这才昏迷不醒的。王妃不用担心,待下官开了药,吃上一剂,晚间定然能够醒过来的。”苏御医笑着道:“只是昨夜暴雨突至,王爷淋了雨,虽然当时喝了姜汤驱寒,只他比常人体虚,如此作用并不大……”他说得絮絮叨叨,若是旁人定然觉得啰嗦,只明华反而觉得这般心中更是安定一些,一旁不断点头,似乎恨不得把苏御医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给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