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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在上 白糖奶兔 2734 字 17小时前

程昭也点点头。

一时间女学生们都准备好了,琴艺考核的主持人走到前头,肃了肃嗓子:“各位女学生们,一会儿按了顺序弹奏即可。”

前面列了一张长案,琴科的先生们就坐在那里,郑先生自然坐在中间,她大约四十岁左右的模样,头发微微挽了一个攥,穿了件蓝色的襟子,面色冷清,嘴唇紧抿,看着就有些严肃的样子。

为了显示公正,这次的顺序是抽了纸条来决定的,纸条上是方正的小楷,字迹端正,谢婉宁抽到了十二号,不远也不近,程昭和卫曼冬分别抽到了三号和五号,位置有些靠前。

虽是琴艺考核,也是挺讲究的,特意燃了香,博山炉就放在考核台的琴桌旁,吐了细细的白烟。

第一个上台的是翰林院编修吴大人家的小姐吴芷,她选的是是七弦琴,选的曲子则是杨柳曲,虽说人人都练过这个曲子,但若要弹好却是不易,果然,吴芷弹得只算得上是流畅,并没有什么精彩之处,也算是不功不过。

谢婉宁就看见郑先生姿势不变,其他的先生则低头记录些什么,约莫着是在打分。

又过了一个人就是程昭,她明显有些紧张,脸色发白,刚开始就弹错了几个音,还好后面弹得很顺利,这套曲子指法繁复,程昭表现的还算不错,郑先生就微微点了点头。

程昭从前头的琴桌上下来,一落座就开始碎碎念:“刚刚真是吓死了我,你们离得远,是没看见郑先生的脸色,还好她最后点了点头。”

卫曼冬也很赞同:“说真的,倒是没有看见郑先生笑过。”

正说话间,屋子里忽然就静了下来,谢婉宁抬头,就看见陆雅怡抱着琴往前走,她今日穿了湘裙,曳在地上,煞是好看。

陆雅怡把琴放在琴桌上,用手轻轻拨了几个音,然后弹了起来,乐声一出,谢婉宁就有些惊讶。

怎么能不惊讶呢,陆雅怡竟然选了汉江月,这支曲子气势磅礴,风格独特,一般人驾驭不来,陆雅怡果然有自信。

陆雅怡的手指变换很快,指法娴熟,激昂的乐音从她指间流淌出来,曲调磅礴,似乎有种战场的慷慨,陆雅怡手指慢慢停下,屋子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一时间沉浸其中,果然获得了满堂彩。

陆雅怡行了个礼就下去了,谢婉宁就看见郑先生的面色都柔和了起来,不住点头,这几乎算是很高的评价了。

这之后的琴艺考核就显得不够看了,有了珠玉在前,其他人难免失色,尤其是卫曼冬,正正排在陆雅怡的下一位,都没人费心思去听。

卫曼冬看了看谢婉宁:“如今也就只能等着你大姐姐了,也就只有她才能和陆雅怡比比了,”说着叹了口气。

谢婉宁刚要回答,身侧就过来了一个人:“谢小姐,能否出来一下,我有些事想和你说,”声音可怜巴巴的。

谢婉宁抬头,眼前的人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襟子,洗的有些发白,身形纤细,眉眼楚楚,看着就有让人保护的冲动,名唤冯芸。

谢婉宁就转过头与程昭她们说一声,然后随冯芸去了西楼旁边放杂物的耳房。

冯芸下巴尖尖,肤色白皙,看着我见犹怜,再加上她出身贫寒,在这满是达官显贵的女学生里,更是毫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可怜。

冯芸面色微红,声音怯怯的:“谢小姐,我找你是想借用下你的七弦琴,往日里琴房有公用的琴,只这次考核要用自己的琴,我没有……也找不到人借。”

谢婉宁恍然,冯芸平日里独来独往的,家境清寒,也没什么好友。

冯芸说完就低下头,眼睛却眨了眨,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

第20章 打脸

冯芸抬起头,声音低低的:“总是我家里穷了些,也没人与我一起。”

女学里的学生大都出身显贵,身家清寒的往往都是贵女的附庸,尤其是冯芸,她生的好看,难免就招了些妒忌。

冯芸七岁时父亲就染疾去了,由寡母靠着拉扯着长大。

谢婉宁自然是同意的:“当然可以,你用的是七弦琴吗,我今日只带了七弦琴,若是你要用别的琴尽可以跟我说,我帮着你去问别人。”

冯芸的手指捏紧了手里的帕子,笑了起来:“如此真是再好不过了,也不必如此麻烦,我平日里练得就是七弦琴,真是多谢了。”

谢婉宁笑了笑:“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必放在心上,”耳房里面飘进了些外面的乐声,“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这就回去吧,可别耽误了时间。”

冯芸低低点头,她想起她娘在寒风中吆喝着卖肉,手上粗粗的裂纹,还有身上常年不去的腥腻味,又想起昨晚上陆乐怡跟她说的话……

冯芸应声:“嗯,那咱们这便走吧。”

冯芸的顺序在谢婉宁前面,她选了个指法繁复的曲子,却没有丝毫滞涩,完成的异常好,赢得了满堂彩。

冯芸还琴的时候脸颊上有些红晕:“谢小姐,真是多谢了,”待冯芸走了后,卫曼冬在旁边嘀咕:“没想到冯芸竟是藏了拙的,往日里可不知道她有这样的能耐。”

很快就到了谢婉宁的顺序,谢婉宁选了首简单的曲子,乐声轻泠。

坐在台下的冯芸神色却有些飘忽,她想起刚刚谢婉宁的那把琴,用了梧桐木,琴音清实,这是她第一次摸到这么好的琴。

冯芸的面色冷了下来,凭什么别人能用这样的琴,而她却不能,别人那么轻易就能得到的东西,她却要付出千百倍的力气,冯芸拧紧了手帕。

忽然“铮”的一声,声音就停了下来,谢婉宁望着断掉的第七弦,手上还有琴弦打到的感觉,琴弦怎么会断呢……

下面却早已经议论开了,女学生们交头接耳,嘀嘀咕咕地,边说边打量着台上的谢婉宁,面上满是嘲笑的神色。

陆乐怡此时出了声,满是讥诮的样子:“谢婉宁,你若是学艺不精大可以向先生告了假,何必要这样上台呢,真是丢脸,女学里这么多年的琴艺考核就没有一个人弄断琴弦,我若是你,早就臊的休学了。”

程昭站起来:“陆乐怡你说什么呢,婉宁她只是不小心弄断了弦而已,何必要这样刁难人。”

一旁就有女学生开口:“若是平日里断了弦也可,在这种时候……真不愧是靠着关系进来的,丢人。”

下面的声音又响起来,郑先生的身子往前倾了倾,把放在案几上的茶碗轻轻顿了顿,一时间就安静了下来。

谢婉宁侧过头就看见郑先生的嘴唇紧抿,这种时候,她不能慌。

郑先生放下茶碗,然后看向谢婉宁:“不必着急,换把琴继续就是,”然后顿了顿,“直接放弃也可,”语气很淡。

陆乐怡在下面直接就乐开了,她昨儿交代冯芸就是为了让谢婉宁出丑,以她对谢婉宁的了解,谢婉宁肯定会受不了,直接放弃,到时候会出更大的丑,陆乐怡有点儿期待接下来的好戏。

博山炉吐出细细的烟,谢婉宁定了定神,若她是以前的谢婉宁,或许她会放弃,可她早已经不是以前的谢婉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