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薛云上便问起叶胜男的身子来,“今儿神医可来给你扶脉了?药可吃了?饭进得可香。”一气问了好些。
叶胜男没有不耐烦的,都一一答言了。
待薛云上进宫向李慎容问起那两位嫫嫫,李慎容倒是说得明白,“不瞒大人,这两位嫫嫫正是奴婢挑的。这位萧嫫嫫虽有些严苛,但最是知道轻重的。这位陆嫫嫫更不必说了,是最老实本分不过了。要不然,她们二人也不能到了这把年纪了,也不过如此罢了。”
“有慎容这话,我便能安心将内子交付于她们了。”薛云上向李慎容拱了拱手道。
李慎容侧了侧身子,不敢受薛云上的礼,道:“太后娘娘与太妃最是要好,眼见太妃就要得嫡孙了,娘娘也是为太妃高兴的。”
薛云上向太后宫的方向一揖,道:“谢太后记挂了。”
毕,薛云上又对李慎容道:“今日算是我欠慎容一份人情。我也没有别的可报,不妨告诉慎容一句话。”
李慎容一怔,“什么话?”
薛云上仔细四顾了一番后,才道:“皇上与殿下到底是父子,父子岂有过夜仇的,服个软便没有什么是不能了的。倘若一时听信谗言,行差弹错了,可就再没回头路了。”
李慎容也是在宫里多年的人了,当年先帝因夺嫡之争而被逼宫,李慎容也是经历过的。
漫天的火光,血水浸染的宫殿,至今李慎容想起都不禁颤栗。
所以一听明白薛云上这话背后的意思,李慎容便倒退了数步,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子,惊惶道:“大……大人是说,是说殿下他……他有意要……要……”
薛云上抬手止住了李慎容的话,“此话出我口,入你耳,日后再说起,我便再不认了的。”
李慎容捂住胸口,轻喘息道:“奴婢明白。”
说罢,薛云上便去了,至于李慎容要如何劝说熙皇子,便不是他能管了的。
三月十五这日,叶胜男一早起来换了一声男装便进城了。
京城的百味居虽不过寻常,但南来北往的客商却是不少的。
叶胜男到了百味居,便上了楼,一间厢房中早有一人在等着她了。
叶胜男对里头的人略施了礼,“唐大人久等了。”
厢房内之人正是唐贯知。
唐贯知也不多言闲话,将一封信给了叶胜男,又道:“熙皇子殿下与其岳父冠军侯进来动作越发频繁了。只是他们太过小心,就算查也不过是蛛丝马迹。”
叶胜男接过信,小心收进衣襟内,道:“不知大人可上奏皇上了?”
唐贯知道:“才这点子蛛丝马迹,唐某如何敢擅奏。少不得落个离间天子父子的罪名。”
叶胜男端着茶碗呷了一口茶汤,笑道:“锦衣卫之责,不正是捕风捉影吗?至于那些‘风’和‘影’要如何定夺,那便是皇上的事儿了。可若是锦衣卫知情不报,那可就是我们三爷和大人之过了。”
唐贯知手上顿了顿,忽然又笑了起来,“可见我也是老糊涂了。”
彼时襄王府内,太妃也正在看郑国公送来的密函。
看罢,太妃直道:“好,好,好。这冠军候也是个胆肥的,正好以后一锅端了。”
这时,常安家的从外头进来,“回太妃,王爷和王妃在外头等着给您请安了。”
太妃将密函一烧,心情甚好地道:“让他们进来。”
少时,襄郡王和王妃便领着一众儿女媳妇进来了。
在襄郡王和王妃之后进来的是大爷和肖大奶奶,接着才是薛云上和韩氏。
韩氏在进上房门槛时,好险没绊上一跤,幸亏薛云上及时扶住了。
“让你别来,你偏来。你如今这样的身子,祖母还能怪你不成。”薛云上轻声道。
韩氏因方才险些摔倒,现下心头还突突地直跳,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不依的,“我如何能不来。如今府里上下都成肖氏的天下了,我再躲屋里,不知道的人还当我是不如肖氏那庶女知道规矩的。”
太妃还是那慈眉善目的样子,和儿孙们说话更是关怀备至的,“王爷进来膝关节还疼?前个儿太医新开的药膏子,我用着还成,一会子你不妨也带些回去。”
襄郡王连忙谢了,又说些“还是太妃记挂儿子。”的话,一时间满堂亲亲热热的。
罢了,太妃又嘱咐王妃要保重身子,到了大爷和肖大奶奶。
众人就见肖大奶奶有些心不在焉的,还不时看时辰钟。
太妃也不恼,还和蔼地问肖大奶奶道:“可是外头有事儿?”
肖大奶奶忙道:“不瞒老祖宗,前些时日皇子妃就说了,让孙媳今日到皇子府去。”
不待肖大奶奶把话说完,王妃便蹙起眉来道:“这趟又是为了什么去?”王妃话里话外的不认同,再明显不过了的。
而王妃并不是多事的婆婆,话里的“又”的字,可见肖大奶奶去皇子府的频繁。
王妃问话,肖大奶奶不敢不回,便照实回了。
见肖大奶奶所回的也算是正经事,王妃便不再言语了。
太妃却向肖大奶奶招招手,拉着肖大奶奶坐她身边,这才道:“莫说皇子妃同你是姊妹,咱们家大爷和殿下可也是堂兄弟的,多多往来也并没什么的。只是如今你到底是个妇道人家的,常往来这些个地方,还要老大陪着你去才好了。”
闻言,薛云上看了太妃一眼,又忙移开了。
襄郡王也若有所思了起来。
大爷和肖大奶奶则欢欢喜喜地起身答应:“是。”
又说了些闲篇,太妃便道了乏,人便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