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中女子容长脸儿,罥烟眉,吊梢凤眼,唇红齿白。
若不是她眼中少了点子倔强,多一份少女怀春的情意,那眉眼间还真有几分与叶胜男的相似。
看看时辰种,韩菲大丫头映雪端着个朱漆梅花样式的托盘,盘内一盏燕窝银耳羹,进来却见她们家姑娘还在镜前出神。
素日韩菲对映雪的情分就不比旁人,故而也只映雪敢打趣韩菲了。
就见映雪将托盘往韩菲跟前一放,轻笑道:“姑娘可是在想咱们家那位新姑爷了?”
闻声,韩菲醒过神来,又听映雪这话顿时羞臊得满脸通红,起身就说要撕了映雪的嘴。
主仆二人闹了好一阵,直到娄氏那里打发人来问了,韩菲和映雪这才收敛。
待韩菲用了汤羹漱了口,映雪这才服侍韩菲睡下。
只是到了床上,想起白日里的种种,韩菲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的,映雪就被她拉着说话了,“映雪,太后真给我与三公子指婚了?我怎么觉着都不像是真的。”
映雪是知道韩菲心思的,所以没有不替韩菲高兴的,“真的,自然都是真的。可见上天是不负咱们家姑娘的。对了,我还没给姑娘道喜呢。恭喜姑娘,贺喜姑娘总算是如愿以偿了。”一面说,一面给韩菲蹲福。
韩菲又羞赧了一阵,又忽然黯然了,道:“你说三公子他可是还记得我?”
映雪见韩菲这般形景,便知她又患得患失了,于是笑道:“凭谁被一个姑娘家骑着马给冲撞了,也难忘的。”
闻言,韩菲伸手在映雪腰上掐了一把,娇嗔道:“少胡说,我又不是有心的,谁知道那马儿会受惊,谁又知道他们又正好在那里踏青的。”
映雪忙告饶,揉揉被掐疼的腰眼道:“是,是,是,都只有天知道了。可也唯有如此,这天下才有了英雄救美这一说了。由此可见,姑爷和姑娘是天作之合。”
这话然韩菲觉着面上臊,但心里却很受用得很,就见她拿被子把头一蒙,在里头闷声喊道:“再不同你玩了,让你偏打趣我了。”
映雪掩嘴一笑,道:“知道,知道,以后姑娘就只同咱们家姑爷玩了。”
说完,映雪赶紧就跑了,留韩菲在那里是羞也不是,恼也不是的。
到了次日,娄氏打发韩尚书去了衙门,拉着女儿就要教导她中馈之事。
娄氏也知道薛云上头上还有两个哥哥,所以韩菲日后还会有两个嫂子的,王府里中馈之事再怎样也到不了女儿手上的。
可就王府那样的人家,大头的事情到不了韩菲手上,薛云上他们这一房的事儿,韩菲总是要知道打理的。
也是娄氏才要教导对韩菲,就听丫头来回还说小儿子从国子监告假回来了。
娄氏和韩菲听了,就是一惊,齐声问道:“可是他身子又不好了?”
娄氏这个小儿子比韩菲还小一岁,在娄氏生产他时因为早产,险些没能保住他。
后来虽是保住了,可早产之子先天不足,故而这儿子的身子骨一直都不大好。
于是韩尚书给这小儿子起名生,又因他儿子这一辈都是草头的,所以叫韩苼。
因为儿子身子弱,韩尚书和娄氏都不敢逼着韩苼像他两个哥哥一样习武,只说日后让他走仕途经济之道的。
可就这样,韩苼还是三灾八难的,好不容易才长到如今这么大。
又说娄氏和韩菲正担忧韩苼可是又旧病复发忙着让人去请大夫的,就见韩苼风风火火从外头进来了。
见到儿子,娄氏也再顾不得别的,上前抓着儿子就是好一番抚摸查看,“我的儿,可是觉着那里难受?”
韩苼连忙摆手道:“娘,今儿我好得很。”
娄氏又仔细查看了儿子一番,这才道:“那你怎么好端端的就告假家来了?仔细你爹知道了打你。”
韩苼打叠起笑脸道:“娘,我这不是听说了件要紧事儿,不然也不敢的。”
娄氏拿这儿子实在是没法子,只得拿手指一戳儿子的脑门,“你还能知道什么要紧事儿的。”
韩苼往娄氏身边一坐,道:“可是攸关姐姐的,娘你说要紧不要紧。”
韩菲一旁斟茶,听忽然提起她,怔道:“我?好好的你攀扯我做什么。”
韩苼过去拿了姐姐手里的茶,灌了一盏,才又道:“襄王府那位薛三公子的事儿,和你相干不?”
闻言,韩菲脸上飞过一阵红,一甩帕子,“他……他越发和我不相干了。”
韩苼到底年纪小还不懂女儿家的心思,所以一听韩菲这般一说就道:“将来你要嫁的人正是他。”
韩菲羞得直跺脚,道:“娘,你再不管管他的。”
娄氏见女儿羞得不行,娄氏这才叫住了小二子,“好了,再说下去,仔细你姐姐要不嫁了。”
没想韩苼却愤愤道:“依我说,不嫁正好。”
娄氏和韩菲一怔,娄氏呵斥韩苼道:“又胡说。”
韩苼紧忙道:“并非儿子浑说贬谤他薛云上的,他也真不是什么良配。娘,姐姐,你们还不知吧,我听说这薛三公子是个好色之徒。他屋里通房就有四人,而他身边服侍的美婢便更数不过来了。”
“不能的,三公子不是那样的人。”想起当日丰神俊雅,识量宽和的薛云上,韩菲是不信的。
韩苼一听她这般说,顿时急了,“你别不信,这些可是同他兄长交好的人,听他兄长亲口所说。”
娄氏听了半日总算是明白了,但也不似他们姐弟这般着急上火的,可还是叹了口气,拉过女儿来道:“也是你们生长在咱们家才会如此了。说起来,莫说是襄王府这样的,就是咱们这样门第人家的公子哥儿,到了年纪那个屋里是没人的。倘若到了这年纪还不知道人事的,才是笑话了。就是你们两个哥哥,在成亲前你爹也会挑人服侍他们的。”
韩苼道:“那没有薛云上那样的,一屋子都是服侍他的婢妾。”
“娘。”韩菲哭着就扑娄氏怀里,怎么劝都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