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柏家的两耳朵越发竖了起来,故作不明白地问道:“差事?什么差事?”
守门的婆子道:“还能是什么差事,皇差呗。”
老柏家的两眼珠只咕噜的一转,凑过去低声问道:“可是这回连王爷都‘病’了躲开了的差事?”
守门的婆子道:“这我哪里知道的。”
老柏家的却越发觉着应该是了,面上却笑着摆手,一副不相信的模样道:“扯你娘的谎。四爷是什么样的人,府里谁不知道的。这种事儿还能让四爷知道的?”
守门的婆子一听似乎急了,道:“那是你不知道。我们四爷这几日可没少往驿馆跑的,就为了找那……谁来着,就那卖盐的说话。”
老柏家的当下便记心里了,又同婆子说了几句闲篇,便忙忙走了。
没想能得这么不得了的消息,老柏家的急匆匆地找来刘嬷嬷,就把事情说了。
刘嬷嬷一听也知道是不得了的,回头就问丫鬟,“大奶奶可歇中觉了?”
丫头回道:“才歇下了。”
刘嬷嬷权衡了片刻,觉得此事耽误不得,便拉着老柏家的往上房去了。
杨大奶奶前些日换洗,稀稀拉拉的难干净就拖了好些日子,身上一直不得爽利,连夜里都不得安生。
今儿总算是舒坦些了,杨大奶奶才说要好好歇个中觉补补精神的,没想才入睡,就生生又给人叫起了。
凭谁正睡得好被人叫起,都不能有好脸,所以杨大奶奶醒来,那脸着实阴得都快滴出水来了。
可待刘嬷嬷将事情一说,老柏家的又将方才听来的事儿说了一遍,杨大奶奶面上便换了颜色。
刘嬷嬷和老柏家的,见杨大奶奶起初是一惊,后又添了恼恨之色,最后却又喜上眉梢了,嘴里直嚷着,“快,快去前头请大爷回来。”
那时,大爷薛云起正同二爷薛云来吃酒说话。
瞧着胞弟边幅不修,萎靡不振的一杯接一杯的闷头喝酒,大爷是又痛心又焦急,不禁劝道:“太医说了,调养个三两年就能好的。你又是何苦如此糟践自己身体的。”
二爷苦笑道:“哥哥莫要再哄我了。我知道的,我是再不能好了的。”说着,一仰头又干了一杯。
大爷道:“你若再如此讳疾忌医,自然是再不能好了的。”
二爷冷笑一声,又道:“好也罢,歹也罢,反正如今京中谁不当我是笑话的。哥哥你就随我去吧,不要再管我了。”
当日二爷不听劝阻执意要休妻,苏氏名声丧尽不得不送到寺庙修行。
泰昌伯虽心疼女儿,但也知道是女儿理亏在先,几番舍去脸面,更不惜代价恳求,只为了能和离。
可二爷那时是杀了苏氏的心都有了的,如何还能与苏氏和离,让她干净脱身的,当下就将一封休书摔泰昌伯夫妻脸上,还把人撵了出去,誓言两家老死再不往来。
泰昌伯被如此打脸,对襄王府自然心生怨怼,便指使人暗中传言起二爷的“无能”来。
二爷听说后再不敢出门,病也不治了,整日买醉。
想起这些,大爷不禁又长叹了一气,道:“快了,就要找着童神医了,他定有法子的。”
二爷指指自己裤裆处,自嘲道:“找他来做什么,让他把我那能看不能用的东西,那刀子切了不成。”
“你……”大爷顿时语窒。
就在这时,杨大奶奶打发去的人来回话了,“大爷,大奶奶说有要事,让大爷赶紧家去。”
大爷看了胞弟一眼。
二爷却对大爷挥挥手,“大哥你就去吧,我一人儿更自在些。”
大爷又劝了几句“少喝点”的话,又吩咐人仔细侍候,便往后院里来了。
一见大爷回来,杨大奶奶便把屋里侍立的人都撵出去了,只留下刘嬷嬷和老柏家的在门外伺候。
杨大奶奶拉着大爷把事情说清楚后,又道:“我就说老三决计不是个听话的。这不面上说是不会违逆王爷的,可背地里还不是把差事给办成了。”
闻言,大爷早把两眉拧得死紧了,道:“不可能。那差事可不是好办的。”
杨大奶奶冷笑道:“也就王爷和大爷还被蒙在鼓里了。我是不知道这差事好办难办的,反正人家老三是办成了的。只待皇上问起便大功告成了。那时,老三他少不得又要升官加爵了。而大爷却连个闲差也没的。”
想到至今还赋闲在家,大爷有些恼羞,但他还是不想信就凭薛云上能办成这差事的,于是问道:“你听谁说的?”
杨大奶奶道:“还能有谁,还不是老四那里听来的。听说近来老四可没少往驿馆跑的,说不得还是人家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之果呢。”
大爷再不言语,但次日却到大理寺走了一趟,找了位相熟的评事问起这事儿来。
这评事虽不知详情,但到底还是知些蜘丝马迹的,便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大爷。
得大理寺评事亲口证言,大爷这才不得不信了。
想到薛云上凭此要越发青云直上了,大爷恼恨得牙齿都快磨碎了,当下便说要回襄郡王。
杨大奶奶却劝住了大爷,道:“大爷别忙,此事若运作得当,可是大爷的机会。那时,就是让王爷给大爷请封了世子,也是能的。”
世子之位是大爷的心事,现今听杨大奶奶如此说,自然不能无动于衷的,便问道:“此话怎讲?”
就见杨大奶奶凑过去在大爷耳边轻声言语。
少时,大爷便眉宇舒展,只是又同杨大奶奶道:“若老三在父王面前说起,你我岂不穿帮?”
杨大奶奶却冷笑道:“若老三敢说起,早便同王爷说起了。我敢说,哪怕案子破了,老三也不敢居功。不然他阳奉阴违的事儿,你当王爷能饶得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