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低低的咳嗽了一声,“我最近搜到了几首不错的曲子,要不要听听?”
看望舒点头后,他熟练的拉出了播放器,激昂的乐曲顿时驱散了惬意,每一个音符都带着重量一般,落到人的耳朵后,还要一鼓作气的落到心脏上,让血液都沸腾起来。
星尘,“我之前得了许多灵感,想到了许多片段,想把它们补全遇到了一点麻烦,而且编曲也更麻烦,我想到了很多乐器的组合方式,可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就找了一些前辈的曲子来听,这首曲子是我最近最喜欢的。”他语气之中不由的就露出了几分佩服,“这首曲子我反复听了有几十遍了,我能挑出来的瑕疵很少。”
“不愧是擅长写战曲的音乐大师,听说《永恒大陆》也跟他约曲子了,不知道用在哪一个场景上。”
他兴高采烈的又换了一首,“来听听这一首,这首曲子的瑕疵就多了,可作曲明显很有灵气,我猜这是一个刚入门不久的新人做的,如果把这几个反复的旋律改一下,就这样——”
拿出来竖琴,随意的弹了弹,“这样是不是更好一点?不知道编曲是不是也是他做的,乐器组合很有创意,可用的实在是太多了……”
他就是那种越在人多的地方越冷漠的人,人越少越容易放开本性,说起来简直是滔滔不绝。
他记得望舒说过对音乐没有研究,可是说到嗨的地方,忍不住的问,“怎么样?我改了之后是不是更好一点?”
望舒忍不住想笑,那种雀跃的心情很轻易的被传递了过来,“我真的听不出来区别。”
在她的过去,对音乐真的一点研究都没有,几种乐器在她面前弹,她都不一定能区分出来,更不用说这旋律的那些细微区别了,“不过我觉得你的应该是更好听的。”
“为什么?”
望舒道,“感情加分。”
星尘撇了撇嘴,“等我完成整个编曲,你再来听听,竖琴根本不适合演奏这样的曲子。”
“其实有没有研究过音乐不是很重要,我的老师就说过,音乐不是为了曲高和寡,能流传下去的名曲,都是可以让普通人都可以听懂想要的表达的意思,专业人士是少数人,音乐还是给大众听的。”
“普通人的意见也很重要。”
星尘的声音忽的又低了下去,“不过有些情况也不是全都是这样。”
他忽的静静的道,“我之前给你说过,我参加一个比赛输了。”
“这对我的打击……比我想象中很大。”让他直接躲到了游戏中来了,“那首曲子,旋律节奏编曲都没有问题,许多人投了票。”可以说他遥遥领先。
“但是在关键的一票上,我很尊敬的一位前辈,把票投给了我的对手。”
大众的意见比不上专家的意见。
比结果还让他大受打击的是对方给他赛后说的话。
他似乎又想到了那个让他大受打击的晚上,那位德高望重的音乐大师,语重心长的道,“尤利耶,你的音乐很好,但是我却听不到新的东西,让我心动的东西,你的旋律,编曲,无可挑剔,可你太习惯这种了,你太懂观众了,你知道他们想听什么,所以你把他们想听的写出来,可这真的是你想写的吗?你真的懂参赛的题目吗?”
你真的懂参赛的题目吗?
这句话比比赛失利还让他大受打击。
这简直是对他整首曲子的否定。
那一段时间,他甚至不想去碰乐器了,只对着乐谱咬牙切齿,一度想把那位音乐大师的音乐碟全都扔了。
直到前段时间稍微冷静了下来,才重新思考这段话。
或者说,忽然得了灵感急切的想要写出来一首曲子,让他想到在比赛那段时间,他确实没有一种迫切的用音符表达的感觉。
望舒沉默的听他说完,“我不懂音乐。”
一窍不通的那种。
所以她无法给他任何意见,或者说他不需要任何意见,他只是想给一个既不是陌生人也不是那么熟悉的人诉说一下。
她语调并没有太多的起伏,“可我受到过的打击挫折,远比你遇到的更糟糕。”
她对星尘这个人并不是太了解,可从对方因为一场比赛失利就失落这么长时间,可以想象,他过去的人生大概是一帆风顺,没有半点风波。
那是和她截然不同的人生,她遇到过多少挫折打击,再到后来的九死一生,最后到现在成了一团数据,厄运似乎从来没有远离过她。
星尘沉默了下去,虽然望舒并没有说太多,可在相处中,从她的习惯和行为模式上感觉出一点东西。
一个人过去的经历会留下痕迹,反应在气质,谈吐和习惯上。
望舒却没有多谈,只是道,“可我在听到你说的曲子时,仍旧很高兴。”
“我还能听到它们。”
她不会说比起来她曾经遭受过的痛苦,他的看起来有些不值一提,因为对他来说,自己的感受只有自己最清楚,所有的痛苦都不是假的,谁也不能替代谁的痛苦。
“过去让我学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永远往前看。”
不要沉湎于痛苦,也不要停在原地。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一瞬,然后绕过了这个话题,道理都懂,可真的走出来的还是要靠自己。
星尘觉得自己勾起了对方的伤心事,道,“你刚刚这一段话,让我感觉到了一股非常强大的能量。”
他并不是单纯的安慰,而是真的感觉到了,那种近似无形的能量,这种能量隐藏在平静无波的语调下,没有痛苦,没有强烈的语气,却让他轻而易举的感受到了那股足以平海裂山一样的能量。
让人听到后,第一反应就是惆怅——到底多么强大的苦难才能让一个人拥有这样的语气?
星尘觉得自己又有灵感了。
在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很深入了森林了,其实已经有不止一个玩家吐槽过了,到处都是树,小路似乎永远不变,走的久了就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只是在原地打转,这会儿他们终于看到了灰鸽说的山谷。
可还没到,就听到了一阵吵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