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偷用手机搜索男的喜欢男的是怎么回事,搜出来的信息杂乱无章,夹杂着很多他看不懂的,像是暗号一样的词汇,干脆跑到图书馆去查书。
他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绕着心理学的架子转了一圈,拿了一本《普通心理学》翻了一下目录没有看到相关的章节,想一想又想去够上面那本《性心理学》。
三阶梯被旁边书架那儿的一个女生占着,他只好拼命踮脚去抠书脊,抠了几次没抠动,旁边伸过来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从上面轻轻一拨就把书拿了下来。
那是个很瘦但是很挺拔的男生,短发柔软清爽,皮肤白皙,嘴唇红润,形状好看的双眼黑而深,带着令人信任和安定的气质静静地看着他。
“你是要这本吗?”
他的声音低柔清澈,十分好听,小双抬头看着他好看的面容呆呆地嗯了一声。
男生抬头,优雅的脖颈上凸起小巧的喉结,衬衫领口间露出一点白金链子,问他:“还需要其他的吗?”
小双自己也不知道还要什么,只好盯着人家摇了摇头。
男生把手里的书递给他,点了一下头,转身走了。
小双看着男生的背影,不知为什么就想:他也喜欢男的吧。
又想,喜欢男生也许也没啥吧。
他在角落里囫囵吞枣似的挑相关的章节读完之后放了心,就像上了一节数学课学到一个新的定理一样。
嗯。原来喜欢同性是天生的、正常的呀,虽然是少数派,可是生物多样性嘛,符合正态分布就好了啊。
他舒了口气,想一想又转而忧郁起来,可是萧骏在哪里呢?他为什么不上课呢?他还在不开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纪念琪:所以你……就这么简单就想通了?
董喜双:啊,不然呢?难不成你纠结过?纠结有用吗?这可是天生的啊。
纪念琪:你走开。
第4章 空荡荡
萧骏站在公寓的户外阳台上,撑着铁艺栏杆的双手一边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另一边捏着一个打火机,用拇指拨动着金属盖子,发出喀哒喀哒的声音。
栏杆上半悬空放着的银锡烟灰缸里横七竖八插着半缸子烟蒂。最近他烟抽得越来越凶,饭倒是越吃越少。
抬头看着天,不知是阴天还是有霾,灰蒙蒙一片空。就跟他的心一样。
从申请季他终于决定放弃出国那天开始,生活就像脱轨的列车一样,离正常的轨道越来越远,走得越来越艰难。
罗星棋一走,他就仿佛没了发条的时钟,劲儿卸得一干二净,连一秒钟都走不动了。
其实也无关甘不甘心,想不想念。罗星棋跟鹿屿在一起已经快三年了,两个人并不像普通情侣那样黏黏糊糊,吵吵闹闹,甚至从没看过他们俩拥抱牵手和接吻。
但正是那份淡然,才更显得情深刻骨。
萧骏早就已经认命了,想也轮不到自己去想。
只是,从小一起长大,天长日久的陪伴是他,情窦初开的对象是他,漫长的暗恋是他,决绝的离开……却是自己。
都说发小团的主心骨是他萧骏,因为他向来懂事早熟,沉稳大气,只有他自己知道,真正的核心一直是那个人,他了解那个人,表面痞里痞气,嘻嘻哈哈凡事无所谓的样子,实际上心里最正,牢牢地踩在自己的原则上,阳光得能照亮人心里最黑暗的角落。
该放手了,他已经不再需要自己了。萧骏终于决定不再给自己陪着他的机会,放弃少年时代就开始一步步筹备的计划,远远地放逐自己。
经过当年闹得鸡飞狗跳的出柜事件,萧远海的老心脏已经无坚不摧了,幸亏萧骏一直以来成绩好,在惠德做学生会主席也颇有建树,稍稍动了点关系把他弄到了国内数一数二的名校,也算是操心到头了。
其实谁也不知道,萧骏去做学生会主席不过是为了罗星棋需要有个人替自己在学生会里发声罢了。
公司也一样,两人一起投资的公司,萧骏曾经无比上心,年前罗星棋为了给鹿屿安家,出清了所有股份,那之后,他也没了心思去经营,各种策划,报表躺在邮箱里很久都没有点开过了。
目标消失后只剩巨大的茫然。
萧骏吸掉手指间最后一口烟,捏着烟灰缸回到客厅里,电视里循环播放着一部主题黑暗的烧脑片,从昨晚放到现在。
茶几上站着躺着几个空了的啤酒罐子,杯子里琥珀色的威士忌剩个底儿,冰块早就化没了。
他打开手机看了下课表,还赶得上下午的课。
把空罐子扫进垃圾桶,倒掉半满的烟灰缸,跟杯子一起洗干净,洗个澡换了件衣服,抓起车钥匙出门。
离校门口还有最后一个红绿灯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没有带课本。
而且今天份的,作为正常人正常生活的力气好像已经全部用完了。
他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调头换路,直奔六环而去。
京城六环路,全长不到200公里,路宽车少,两圈兜下来也不过三个小时,最近已经被他走得熟得不能再熟了。
宝蓝色特斯拉全力加速时噪音也很低,车里放着的第六交响曲层次分明,音浪冲击盘旋着,却进不去萧骏的耳朵。
放空,加速,直到筋疲力尽。像昨天一样兜累了回家,靠着烧脑电影转移注意力,在酒精的麻醉下睡去,再在烟草的刺激中醒来。
董喜双今天要洗衣服,所以回来的早点。宿舍里鲁鹏涛正和隔壁寝的同学研究那人新买的任天堂switch游戏机。黎昕加入了吉他社,坐床上抱着把木吉他滴滴答答地练习指法。
小双看了一眼黎昕上面空着的床位,装备品的袋子怕放久了落灰,被鲁鹏涛找了几张报纸盖上了。
黎昕看他往上面瞅,也抬头看了一眼,想起来说道:“哎,说起来萧哥今天又没来上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