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2 / 2)

冯凭四肢无力地趴在床上,由李益给她擦拭臀部。她感觉自己,不但吃饱而且有点吃撑,她琢磨自己至少一个月之内可以不用再惦念这档子事了。

欢愉短暂,半个时辰之后,李益下床,捡了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上。到了分别的时候了,他衣冠整齐,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低声说:“我走了,一会前宫门要换值了,被人看见不好。明天再来看你。”

冯凭报复他之前没有回答她爱不爱她的问话,所以她也没理他,眼皮也没抬一下。

李益道:“你好好休息。”

李益手摸了摸她头发,等了半天没等到她的回答,说:“那我走了,你慢慢睡。”

他起身,真的走了。

冯凭听到他的脚步声消失,知道他离去了,才从床上坐起来。他带走了自己的所有物品,连一根多余的头发丝也没有留下,包括那件沾污的里衣。她站在珠帘内,隔着细密的屏障看他离去的方向,他的气息已经杳无踪迹了。

第55章 复合

冯凭感觉身上有些黏腻, 叫人送进来热水, 沐浴了一下。

她思索李益刚才的态度。他不肯说爱她了,因为他不爱她了吗?不爱她他干嘛还那里卖力地同她欢好,稍微一挑逗便来就范?

他匆匆地来, 匆匆地去,时间加起来也不到一个时辰。只够宽衣解带地纵欲一场,来不及甜言蜜语, 也来不及耳鬓厮磨。不论他们在床上有多亲密, 怎样抵达彼此的最深处,到了白天, 还是只能假装是不相干的人, 客客气气地保持着距离。

我和他之间, 至多也只能这样了?

然而很快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可不就是只有这样了,除了这样, 还想怎么样呢?他爱不爱她都一样, 总归只能是偷偷摸摸, 做对野鸳鸯。

于其用爱来折磨自己,还不如承认现实, 只做一对寻常的良伴, 汲取一点**的慰藉便够了。想要的再多,对彼此都是伤害了。

冯凭承认自己迷恋他的**,甚至远远超过了精神。对她来说,精神的爱是虚无的,是远远不够的, 不能满足她的欲求。她需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亲吻和拥抱,需要被他的器官进入摩擦的充实感。

反正,他的人是她的。

冯凭不去计较这件事。次日,冯凭坐在梳妆镜前,跟杨信吩咐说:“以后李令入宫求见,引他到内殿来,你知道了?”

杨信笑说:“臣知道了。”

冯凭说:“我同李令有要事商量,不希望被人打扰。那些宫人喜欢背后议论主子,胡乱揣测,管着他们的嘴,别什么话都拿到外面去说。要传到皇上耳朵里,或是引起什么不好的流言,我唯你是问了。”

杨信被她这句吓的心一跳,忙笑了说:“娘娘放心吧,绝对不会的。娘娘身边的人都是信得过的,绝不会到处乱嚼舌根。”

冯凭侧眼说:“那先前皇上为何会知道的呢?”

杨信说:“娘娘,那话绝不是从您这宫里出去的,只是有人无中生有,加上皇上多心罢了。”他忍着笑说:“皇上他也是瞎猜。他那性子您还不知道吗?他要是有人通风报信,昨儿晚上就来抓您了。”

冯凭面无表情说:“这事儿在你看来很好笑吗?”

杨信忙正色解释说:“臣有罪,臣只是想说,眼下这后宫中,是太后说了算的。没人敢嚼您的舌根。至于皇上,皇上最近流连后宫,连往太后宫中请安的次数都少了,只要没人说,他不会来关心的。”

冯凭抱怨说:“我只是奇怪了,我是太后,太后就不是人了?我就不能亲近谁,喜欢谁?就不能单独和谁在一块说说话了?这叫什么理由。如果我是个男人,如果我是皇上,我单独见他,旁人是不是也要说我和他怎么怎么了?”

杨信说:“就算娘娘是男人,也会有人说的。”

冯凭说:“为何?”

杨信说:“因为娘娘垂帘听政,因为娘娘手中掌握着权力。娘娘喜欢谁亲近谁,就意味着谁能得到好处,意味着权力会向哪个方向倾斜。而权力会向哪个方向倾斜,这是人人都关心的事。所以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免不了要议论。此乃人之常情。娘娘能做的,只是遵循法度,处事公允,不因为喜欢谁亲近谁就一味偏袒。”

冯凭目光看向一旁的冯珂,无奈叹气说:“不徇私偏袒,谁做的到呢?汉武帝还任人唯亲呢。卫青,霍去病,到贰师将军李广利,哪个不是他的亲戚?卫青霍去病功劳卓著,封侯拜将自理所应当。李广利数度出征大宛皆败绩,汉武帝不但没处罚他,还一再予以重用,这不是徇私是什么?反观李陵李广的下场,所谓好的君主任人唯贤,只是某些人编造出来欺骗无知者的笑话罢了。我可没瞧见贤者在哪。哪个贤者又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了?李大人难道不贤吗?别人都只为了一家一姓私利,恨不得把你踩下去,自己爬上来。你倒来天下为公了。”

杨信知道她只是抱怨立后受阻挠的事,笑说:“娘娘说的是理,可眼下毕竟力量有限。”

小姑娘正在玩一种残忍的游戏,用一根新鲜的狗尾巴草穿透了一只蜻蜓的肚子,那蜻蜓还是活着的,眼睛还在转,翅膀还会飞。她将那狗尾巴草在空中挥舞着,好像蜻蜓在低空飞行。

冯凭突然看见了,说:“你玩的是什么?”

冯珂把蜻蜓给她,仰着头天真地笑说:“姑母,这个是蜻蜓。”

冯凭看那蜻蜓肠肚都出来了,只是恶心极了,说:“谁给你做的这个,还不拿出去丢了。”

冯珂小声说:“是高岳给我做的。”

冯凭把那叫高岳的小宦官叫过来训斥:“让你带着她玩,不要给她玩这种东西。”那小宦官吓的连忙认错:“奴婢只是听小郡主说想要蜻蜓,捉住一只,怕飞走了小郡主要哭闹,所以才想着用个草绳穿了。奴婢知错了,下次绝不再这样了。”

冯凭教育冯珂:“好好的蜻蜓,你把它捉过来,把它肚子穿了,你觉得疼不疼?换做是别人把你捉去,这样对你你疼不疼?”

冯珂说:“可是高岳说,蜻蜓和植物一样,它们不会叫,它们不疼。它们是绿色的,身体里没有血,不会流血,所以不疼。要是小猫或者小狗,我就不敢了。小老鼠我也不敢,它们会叫,会流血的。”

冯凭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她吃惊地问杨信:“这真的假的?”

杨信说:“这臣倒是没研究过。”

那高岳说:“奴婢也是小时候在乡下听别人说的,说蜻蜓蚱蜢什么的,不会疼。掰掉一条腿也能跑,肚子扎个洞也还能活,奴婢觉得好玩所以就给小郡主玩了。”

杨信笑说:“小郡主并非残忍,只是不懂事罢了。”

他逗冯珂笑说:“蜻蜓要吃蚊子,是益虫,你不要玩蜻蜓。你可以玩螳螂蝗虫或者坏甲虫,大瓢虫什么的,那些是害虫,你可以把它们捉来玩。”

冯珂高兴说:“我昨天在御花园里捉了一只大瓢虫!它会放臭屁,被我捏死了,好臭啊,它还流黄色的水!”

冯凭笑说:“这孩子怎么整天净爱玩这些,哪天我给你找个师傅,来教你读书。”

上午,李益进宫来,就见上次见的那小姑娘挡在殿门口,穿着身漂亮的鹅黄衫子,头上戴着珠花。他认得这是冯凭的侄女,遂亲切地问候她:“小郡主在这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