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负责的是考场上的卫戍,自然也属于被拘禁的人之一。
一见到陈昌,叶春秋便让他进屋,要给他泡茶,陈昌忙是拘束地道:“不,不必,我只是来捎口信,昨夜,我去见了钱大人一面,钱大人有话要转告春秋。”
叶春秋便落座,不禁觉得奇怪,那王洪拿住了人,据闻是密不透风,没有传出一丁点消息的,拿人的又是锦衣卫,这锦衣卫是什么人,怎么肯让陈昌去见钱谦?
陈昌似乎是看出了叶春秋的疑惑,便解释道:“呃,怎么说呢,钱大人在里头使了钱的,嗯……花了很多钱,虽说主审的一些钦差言令禁止透出消息,可是看守的f毕竟只是锦衣卫的小校,他们见财起意,所以……”
叶春秋哭笑不得,然后一下子明白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啊,使钱是钱谦的拿手好戏,收买几个锦衣卫的人,暗中找陈昌来带几句话,似乎也合情合理。
只是……他能让人家担着这么大的风险‘网开一面’,只怕花费很是不菲吧。
叶春秋开始心疼钱谦的钱了,这家伙在海宁卫的时候,到底贪墨了多少钱啊,又有多少兵血和民脂民膏,真是够黑心的。
陈昌道:“钱大人说了,今日这事,显然过于蹊跷,似乎钦差来了,是得了授意,铁了心要将案子办成铁案,七十多个牵涉此事的官吏,而今全部拘押在贡院之中,锦衣卫校尉日夜不歇,威胁利诱,到处都在询问口供,而且多是严刑拷打……他们显然已经有了一套说辞,从何茂何时与春秋私通,何时传递了消息,何时放出了考题给春秋,如何确定春秋的试卷,如何点选春秋为会元,这一桩桩的,都早已有预先的准备,现在他们在做的,就是逼迫每一个人各自有一份笔录和口供,从各个方向来证明此事。何茂乃是主犯,已经遭遇了拷打,说不说,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叶春秋听得皱眉,忍不住道:“何提学乃是翰林,谁敢打他。”
陈昌反而觉得叶春秋居然也有幼稚的一面,苦笑道:“他牵涉到的乃是科举弊案,千夫所指,现在谁敢保他,朝野上下,没有一个人敢为他说话,何况钦差和锦衣卫既然打定了主意把这案子办成铁案,就不怕以后惹来麻烦,落入了厂卫手里,他还想活吗?”
叶春秋打了个寒颤,虽然对那恐怖的锦衣卫略有耳闻,可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距离这些锦衣卫如此之近,脑海里浮出各种惨状,锦衣卫之所以声名狼藉,只怕与他们这种手段分不开。
陈昌咬了咬牙道:“这事儿牵涉到的是何茂的身家性命,他当然不会轻易招供,可是钱大人说了,这锦衣卫千般手段使出来,再加上其他官吏的口供,这案子可就水到渠成了,一旦此案定巚,那么春秋必死无疑。”
陈昌说到这里,眼眶有些泛红,显然也很担心钱谦,钱谦虽然脾气坏,却总归对他有知遇之恩,否则现在的他还在海宁卫里玩泥巴呢,便继续道:“钱大人还说,那些校尉都已疯了,为了口供,无所不用其极,不过暂时钱大人倒是太平无事,他……说他使了钱,暂时安全无虞,还说,有个叫邓健的,是个御史,好似还和春秋认识,就因为家贫,前日还被打断了骨头,足足嚎叫了一晚上,惨不忍睹。钱大人说……说……春秋尽管放心,眼下时间不多,春秋理当想办法自救,如若不然,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到了那时,一旦所有人都招供,成了铁案,那么春秋必死无疑,绝无幸免,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无用。他说他虽然在狱中有些危险,却已打定主意,断然不会指证你的,请你宽心,至于其他人,可就保不齐了。”